妻从山里回来
妻从山里回来
带了两个大大的雨花石
哼都不哼
第二天雨花石变成苹果
红红艳艳如澳洲的盛产
夜里,一条条虫钻出来
嗤食睡眠
再后来,几经高温压缩
苹果成了煤炭
灰烬漫漫不熄
熬了几个星期
还炼不出仙丹
有了起色,一天
我发现妻的膝盖长出青苔
还痛不痛
你搓轻一点嘛
《蕉风》482期,一月二月号,1998
张永修,另有笔名艺青、柯云。 编著:《失传》(散文集,1987),《给现代写诗》(诗集,1994),《寻虎》(小说集,2023),《成长中的6字辈》(合集,主编,1986),《辣味马华文学——90年代马华文学论争性课题文选》(与张光达、林春美联合主编,2002),《我的文学路》(与林春美联合主编,2005)等。 曾任星洲日报《星云》版主编、南洋商报《南洋文艺》版主编、文学杂志《季风带》主编。目前为枫林文丛主编。 曾先后获得八届(即1995,1996,1997,1998,2000,2002,2009,2012年度)马来西亚编辑人协会黄纪达新闻奖之副刊编辑奖。
2010年5月20日星期四
2010年5月17日星期一
2010年5月12日星期三
数字斗争
数字斗争
◎张行
1919 在后,2020 在前
511 ,512 之后的数字不见了
匆匆来到 529, 530, 531
五毒凶猛的 5月哀歌告别。
1001 ,1010 在两岸,不关己事
54 也罢,64 也好,翻开报纸才惊觉
转眼难过又一年
平反,瓶反。
1937在书里, 911荧幕上
霸权以正义之名,复仇以神的旨意
将美丽的大地变地狱
哭喊在远方。
9 ,8 ,7 ,6 ,
5 ,4 ,3 ,2 ,
1 ——开炮!
死亡人数多多博采
押大押小?
5/6/2006
(《南洋文艺》"以诗抗战"特辑 ,10/6/2006 )
◎张行
1919 在后,2020 在前
511 ,512 之后的数字不见了
匆匆来到 529, 530, 531
五毒凶猛的 5月哀歌告别。
1001 ,1010 在两岸,不关己事
54 也罢,64 也好,翻开报纸才惊觉
转眼难过又一年
平反,瓶反。
1937在书里, 911荧幕上
霸权以正义之名,复仇以神的旨意
将美丽的大地变地狱
哭喊在远方。
9 ,8 ,7 ,6 ,
5 ,4 ,3 ,2 ,
1 ——开炮!
死亡人数多多博采
押大押小?
5/6/2006
(《南洋文艺》"以诗抗战"特辑 ,10/6/2006 )
2010年5月3日星期一
蚂蚁反击战
年尾来临,我正想总结一年来的史学研究报告,却惊觉一排很长很长,一时无法找到尽头的蚁阵,在阡陌般的藏书架上川行不息!
我感到浑身不自在,睁起惺忪倦眼,5瓦特的桌灯下,我的身子笼罩在蠕动着的黑点中!这一惊把我弹起,抽身亮起长灯,那扔落床下的被盖毫无异样,而镜子前的身影犹如临睡前的模样。再看床头,除了睡皱了的床单,只是多了一本昨夜夜读留下的科幻小说《人蚁战》。我松了口气,睡衣已被冷汗沁湿了一片。毕竟,蚂蚁怎能斗得过万物之灵呢?
“他妈的臭鸡蛋,吃了东西,桌子也不抹。”
常常,就这样被同屋的谩骂声吵醒。讨厌,用了餐桌,不会顺手把餐桌弄干净的家伙,害我没好睡。
看到残余的面包屑和桌上爬行的蚂蚁,我就厌烦。还是得拿抹布把桌子抹干净,才能准备那接近中午时分的早餐。不然我咽不下食物。
刚转身把用后的杯子清过水,餐桌上又爬满了小小细细的蚂蚁。嘿,真气人,这些小东西。
我一边诅咒一边收拾餐具。清洗过抹布,再次把餐桌抹干净,以后蚂蚁再爬满桌子,已不关我的事了。我不是这宿舍里的佣人。
决定不再用厅上的餐桌后,我就紧闭房门,以书桌取代。我不想纠结在外界的是非中。
虽然我很讲究清洁,但蚂蚁最终还是在我房里出没。这是之前没有的事。
“找死!”一只蚂蚁爬上我正在书写着的白纸上,我一指就把它搓个稀烂。然后摔笔立身,拿起灭蚁剂就在四周喷了浓浓的药剂味。
当药剂味消散后,鬼魅般的蚂蚁又出现了。
在朋友的推介下,我以特效灭蚁剂把自己的房子列为蚂蚁的禁区。一段长长的日子,我愉快的生活在窗明几净的小天地里没有面包屑,也没有蚂蚁。
年尾来临,我正想总结一年来的史学研究报告,却惊觉一排很长很长,一时无法找到尽头的蚁阵,在阡陌般的藏书架上川行不息!
我赶忙捉起灭蚁剂,嗖嗖嗖嗖的随着由蚂蚁尾随成的“路”拼命喷射!我前两天才喷射过一次嘛,当时不会由任何迹象令我怀疑,怎今天…….?
等药雾消散,用手帕掩盖着的鼻子已被药剂味呛得极为难受。突然,我眼皮奋张:那川行的蚁队仍若无其事的往来!我补上第二轮的喷射后,已气得将手里的灭蚁剂往地上猛摔——它已失去了效力!
我请来白蚁专家,司多隆吴夫先生,也束手无策。他说:“这不是普通的蚂蚁,你看,捏它砍它都不死,用火烧用水淹也死不了。看起来,它和普通蚂蚁没有两样,只是多带了银亮的色泽。另个特点是,它不咬人,反应缓慢。”
送走了司多隆吴夫先生,我很快发觉,这种蚂蚁不只出现在我房里;同屋以及隔着马路,对面双层独立式洋房的同事,杨全,也感受了与我同等的惊恐。就不知这种蚂蚁是从我房里传出去还是从外头钻进来的。这不是科幻小说里的故事,就发生在我们的周遭,怎不令人心惊胆跳?
第二天,这消息成了各报章封面头条要闻!更重要的是,它的繁殖率非常惊人。根据第三天的报章报道,吉隆坡、八打灵、巴生等地区也出现大量此类蚂蚁!
一个星期后,它的增加数量已经是不言而喻;出奇的是人们反而没有了先前的恐惧感。也许和这种蚂蚁不伤害人,不咬坏器具有关吧?或者万物之灵的人类由特强的适应环境的变迁?
我开始喝蚂蚁延过的牛奶,吃蚂蚁穿梭过的饭菜,当然,免不了和着食物把蚂蚁吞进肚里。蚂蚁来来往往的卧床,我躺下也不再惊叫难受。它开始爬进甜蜜的梦乡,微微一笑后,又有一群往酒窝嘴里钻,然后从耳廓鼻孔爬出来,我也不会因此毛骨悚然或感不舒适。我都习惯了。
一个月后,我所见的一切一切,除了天空还是美丽的蓝色,其他的都被蠕动的黑影笼罩着。翻开报纸已看不清白纸里的黑字,扭开电视,荧光屏的画影隐隐约约,而唯一没有失去功效的大众传播媒介,正在广播这样的新闻:——
“最新传来的报道说,银亮黑蚁已浩浩荡荡涌过长堤南端,另一方面,北上的蚁群也已蔓延进入了曼谷市,……”
现在,蚂蚁以不流血的战略向人类采取反击,并节节占上风!
那本科幻小说《人蚁战》已不知被蚂蚁拖到哪里去了。我再也找不到。
6/7/1983《通报》《文风》版
收录于董教总全国华文独中工委会课程局编纂的教科书《华文》高一上册,1997
神树
树干内全是模糊不清的蠢蠢虫豸。而绿油油的寄生植物沙沙摇舞着,虽然它们也将与神树一同死去。
当我懂事的时候,祖父就开始告诉我,那十个大人合抱也抱不完,高如云霄、白色的巨树,有着悸人的法力,千万不能近身。
我父亲是因为误踏神树树荫,过后也就被神树慑了魂。
我们不敢有恨,虽然它夺走了我们的亲人。祖父说,如果父亲不侵犯神树的安宁,父亲仍然可以挑担伐木打猎,而不会让我们尝尽生死别离的苦难。
祖父还说,除了多脚和无脚的虫豸,不会被神树伤害之外,其他的一切飞禽、昆虫和走兽,都会乖巧的避而远之。
因此,我开始懂得安分守己,也不再对神树的一切疑问加以过问。
我们虽然平凡的生活着,担能够安安全全的过日子,也算得上是幸福的事。直到我十岁那年,祖父因天年享尽而策手辞世,我才背井离乡到市镇去找温饱。
当我带着苍苍白发的老伴,重踏上我故乡的泥土时,已不知隔了多少个十年了。
重见神树,仍是白色的粗壮树干直冲云霄,却多了不少寄生植物,繁茂的攀附在巍巍神树上。
仍不曾见到飞鸟越它而过,也没有任何走兽穿过它那茵茵绿荫。
树林仍是往日的平静,只是夜里虫豸的鸣叫更显宏亮。
我和老伴在油灯下叙述那传统延续下来的,有关神树与家族的故事,沉闷的午夜划起了电光,照亮在黑暗里高大的神树。就在轰隆雷响之后,一阵刺耳裂肺的嘶喊,带着地晃山摇的震撼。我们发抖着相拥,等待命运给我们做的安排。
油灯被吹灭了,接着哗啦的大雨把我们和外界隔绝了一个长长的夜。我们胆跳心惊,不敢动弹,挨到天明雨停,才战战兢兢探头窗外。
啊,神树倒了!我与老伴不禁同时叫了起来。
树干内全是模糊不清的蠢蠢虫豸。而绿油油的寄生植物沙沙摇舞着,虽然它们也将与神树一同死去。
我突然懂得了绿叶的语言。
3/9/1983《星洲日报》《小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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