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15日星期一

林展邦谈《寻虎》

2024年3月11日 去年到五人新书发布会现场,有幸听张永修前辈分享创作内容的同时抽中新鲜出炉的《寻虎》,看完后一直回味着某些篇章。 读后感只能彰显书中几处出彩的地方,尚有许多待发掘的精彩文字。还请诸君移步原著。

—————————————————————— 《寻寻觅觅》

寻寻觅觅后是冷冷清清,再接上凄凄惨惨戚戚,就是女词人李清照《声声慢》中的经典名句。

怎一个愁字了得。(看看,这又来一个。)

其实《寻虎》里就有愁的,模仿虎纹的粗犷线条下还有个男人,形单影只地走在一片没有渐变色、甚至没有太阳的黄昏下。没有日光散射,黄昏这场戏就没有主角了,反正寂寞的人指定是小角。

《寻虎》的小说主角大部分都是男性,比如罗顺(《窝在报馆的那些日子》)、秦守成(《我所认识的作家钟情》),他们扮演着社会中不同的角色。秦守成作为主编,经常因工作需要和有才却任性的女作家钟情打交道,尽力迁就出版之事与她合作,他寻的是相处之道,然而对方带来一地鸡毛;罗顺,印刷部算不上职工的帮衬,倾心于一家报馆,直到管理层风起云涌时被撤换,仍在附近度过生活轨迹高度重叠的余生。他寻的是安定,局面却有意无意将所有可能性拦下。

张永修前辈承接过无数刊物的编辑工作,内含十七篇极短篇小说、十二篇短篇小说的《寻虎》中不乏对文字工作者原生态的深入探索。我挺喜欢其中的《钟情》,在看遍不留余地的暗黑风格后徒然有一块沉重被移开,露出底下略带笑意的讽刺。钟情是矛盾制造者,连社长都围着她转,小说结尾大家都对她失去耐心,秦守成更是搬入她家的客厅,只希望能取得最后数章稿件以便成书,情况似乎对她不利。但在秦守成投稿对钟情的意见后,却收到“因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不得不抽起您的大作。”的退稿邮件。峰回路转,看来钟情自带的流量又救了她一次,即便在去世后也无法击破。

如果要不死心地再一睹黑暗,还有《窝在报馆》的罗顺和围绕一生的“本报”与“敌报们”。要命地不继承中医事业,不当报纸代理商,反而爱上了报馆本身,“一心只想进入报馆印刷部,守着那只吐字造纸,制作新闻的恐龙。”于是无论职位高低、回酬与否、机器与排版更迭,他继续守了三十年,一直以“本报”为家。最后“本报”被收购,他忽地无处可去,不得已继续流浪于“本报”附近,看着它“墙壁竟然多处有裂痕,且长了黑色青苔,像年久失修的厂房” 。他的热血是濒临衰落而死死倒挂树枝的蝶,身上还挂着蛹的残余,并未飞得更远。有人说他的灵魂在机房徘徊,一手养大的黑狗也似是知道他的存在。罗顺对报界如胶似漆的执着止息于前去报馆警卫亭的路上。时间线来到21世纪初,也许纸质报纸的精神世界开始悄然地被什么吞噬。

再看看封面,虎字构成的空间内还有一个女人枯坐着。秦守成配钟情,忘了说到罗顺也有个同事阿芬,他们经常到附近商业区的餐厅和熟食档卖报,当时还能全数售罄。钟情也属六十年代的角色了,那个报业兴盛,甜酸苦辣皆有的年代,我们新生代早已回不去,只能从事后遗留的、影射的文字中探究一点前尘往事。

张永修前辈在书脊处留了一段“显现在文字上的,则是生活的变形”,我不自量力想到另一种解释:“在实的基础上有了虚的调整”,即实中有虚构的名字,虚中又有实在的大背景。对于要寻觅一本处于上世纪的马华文学,又想以平民视角避开过多沉重历史的读者而言,《寻虎》是值得一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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