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27日星期二

失落的乡野风光


夏绍华【字迹光影】 文字与摄影

现代人往往太专注与本身的生活状况而忽略了周遭的改变,因为我们都持着一个错误的生存观念——那就是只要自己生活舒适,就表示本身的生活素质就会提升。其实这样的想法并非完全正确,太沉溺于类似的想法只会培养自私心态,最终大家都会共同承受生活品质日益降落的后果。
我的老家在米都的英丹园已经超过45年,这个45年的环境变化真的让自己感受深刻。如果你问我变得更好还是更坏,我只能回答你:我非常想念45年前的英丹园。还记得我们刚迁徙到那边的前几年,前往住宅区的道路两旁都是绿油油的稻田,一眼望去就是住宅区后面的马来甘榜,两三棵椰树长成一幅椰叶飘曳的热带风情画;稻米收割之后,我们都会到干涸的田地上放风筝,一片片梯形的简单纸鸯在高空中自由翱翔,直到暮色消尽为止才收线回家。只是渐渐的,一切都在静悄悄地改变,有一天看到部分的稻田被红泥覆盖了,接着一间间的水泥砖屋站立了起来。然后一切就像传染病一样,更多的新住宅工程的告示牌纷纷矗立,稻田的面积迅速减缩;更多的屋子出现了,柏油路也伸长了,车子日益增加,当然人口也在增长。
突然间,在短短的数十年之后,那种偏远感消失了,每次回乡在返家的途中感受到的是一股叫人烦躁的拥挤,在三叉路口还需等了好几分钟才能转弯。那天傍晚骑着父亲的老爷机车兜了又兜,结果才找到拍摄这张日落照的地点,现在看着照片里的稻田与晚霞,我心里在想这幅乡野景色还有多长的寿命呢?

(商余,28/2/2018)

水痘和生蛇

林韦地【健康之必要】

近日在日常生活里发现很多朋友搞不大清楚水痘和带状疱疹(俗称“生蛇”)之间的关系,在这里试简单解释之。
水痘和带状疱疹,其实都是同一种病毒所造成的。
人体第一次接触这种病毒时,会出水痘,病毒的潜伏期大约为两个星期,水痘刚发作时会先发高烧,然后连续出水痘大约5天,这5天是病毒感染力最强的时候,水痘分布范围一般含盖全身,包括脸部,然后5天以后会慢慢干去,一般不会留疤。
免接触孕妇和年长者
大多数人得水痘后都会自己痊愈,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孩童得水痘,反应较轻微,除了吃些退烧药或有必要时吃止痒药,一般不用太多干预。大人得水痘的话反应较严重,所以可以吃抗病毒的药物来减轻症状。孕妇和年长者如果出水痘的话会很麻烦,所以得水痘者一定要避免接触这两者,如果孕妇未对水痘免疫而接触出水痘者,一定要立刻咨询自己的妇产科医生。
绝大多数人出过水痘后就会对该病毒终生免疫,但病毒会一直在体内潜伏,当免疫力减弱时,会再度发作,延着神经线的分布范围出现有刺痛感的液泡红疹,这就是带状疱疹。如同水痘,年纪越大的人出带状疱疹的反应会越严重,也越容易留下后遗症,就是长久性的神经痛,而这种神经痛只能用药物控制,期待它自己消失,无法根治,所以出现带状疱疹时也要立刻就医服用抗病毒的药物来减轻症状和降低后遗症的风险。
带状疱疹一定都是从自己体内的水痘病毒而来,所以没有人会因为接触到带状疱疹患者而染上带状疱疹,但是如果没有出过水痘而接触到带状疱疹患者的话,则有染上水痘的风险,因为带状疱疹患者也要避免接触孕妇和年长者。
水痘和带状疱疹现在都有疫苗可以施打,预防率不是百分之百,但如果没有特殊身体状况不能打的话是值得考虑施打的。从来没有出过水痘者需要施打的是水痘疫苗,孩童就可以打,出过水痘者需要施打的是带状疱疹疫苗,50岁以上才需要打,有出过带状疱疹的患者也可以施打的,因为和水痘不同,带状疱疹可能会重复性发作,不是出过就永久免疫。
不过在诊所最常被问到的问题是,出水痘和带状疱疹有什么东西不可以吃?其实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无论水痘或带状疱疹都和饮食完全没有关系。
水痘虽然英文叫Chickenpox,但真的还是可以吃鸡的。

(商余,28/2/2018)

无赖“成功”学

周若鹏【若智大愚 】

某家长欠补习中心三年学费未还,他开着宾士来到补习中心,向院长求情:“我生意周转很紧,又买了整百万的房产,一时拿不出钱。”
院长也经历过创业艰难的时候,看对方礼貌客气,便再与通融。家长很高兴:“谢谢你!另外,我想帮女儿请假,下星期不能来补习。”
“什么事情?”院长问。
“我带她去韩国滑雪!”据院长告诉我,说这句话时那家长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揾笨”善者

学费欠多少?两千左右。我很清楚一趟滑雪旅行旅费何止两万?我们很纳闷,为什么这样的人能如此“成功”?我跟他说另一个故事,某本地导演欠债累累,朋友为他的电影制作音乐,钱久久收不回来。这本来不是问题,我自己也曾面对一时没有现金的情况,可能票房欠佳,导演一时金流吃紧,那是可以同情的。可是,就在那个时候他换一辆宝马。尽管公司和私人财物是分开的两回事,但在从外人的角度看,会怎么想呢?而且,没几个月车子就遭银行拖走。
院长和我慨叹我们这种“信誉第一”的思维是不是落伍了?我们的公司欠供应商钱,就寝食难安,就算贷款也要还掉债务。尤其年关将近,还忧心同事要有花红过年。如果用那些人赖皮的手段,自己的日子似乎好很多噢!成功之道,好像是不断“揾笨”善者。我们当然是在说笑,终究做不出这种事情,因为长远来说这是愚昧的。假设某人骗了我,尽管我无法追究,但我肯定不会再他合作。那么他就要花功夫再去建立另一个合作关系,这是没有效率的。
《高效能人士的7个习惯》作者史提芬柯维有另一本著作,叫《信任的速度》,因为内容主要是从《高》书延伸,故此我没有读,但看书名亦有所启发。两方若能互相信任,合作时可省却许多为互相提防而做的繁文缛节,行动就快了。建立信誉,才是永久的资产,但这其实又和钱没有关系,是为人处事的基本道德。我这么说,难道在谴责那些不是人?
当然还是人,不过是横躺着的人,因为“人无信不立”。这些横躺路上的人,偶而绊一绊脚,无阻路风景。

(商余,28/2/2018)

2018年2月26日星期一

春联的格式与奇联

邻居张贴的奇联。

韩学宏【旅台寄简】

春联是剪裁自五言、七言律诗的中间两联,强调音义的对仗,严格言之,字面的意思及文字的类别属性都要兼顾。大台北地区贴春联的习惯还算普遍,只是会发现上联末字仄声(上声、去声、入声),而下联末字平声(阴平、阳平)的贴春联方式,在台、马等地,常有贴错位置的现象,旧式讲法所说上联贴左边,下联贴右边,是以房屋座北朝南的方式,或是庙宇的方位来说;新式的讲法是,面对着大门,右边的是上联,左边的是下联,或许房舍左右的说法不同,所以才会产生春联错位的情形。
台湾首富鸿海郭台铭在公司尾牙(收工酒)舞台上所贴的长联,面对舞台,右联为“关键有效微观纳米海量大数据乃新能源”,左联为“提质增效降本减存云端人智慧为竞争力”,即是违反传统的颠倒贴法。横联“实体经济是核心”在新式横写的习惯兴起后,争议不大;一般直写的书写习惯还是由右写到左。
  除了一般的春联,笔者再次发现邻居去年只贴了一天的奇特春联(奇联)再度出现。与前几年台湾宜兰县苏澳镇苏出现原本的7字奇联,上联、下联加上横批(横联),字里藏字,竟然藏了多达54个字的奇联相似。而笔者所见奇联总字数为:79字!有过之而无不及。介绍如下:
  这副春联的上联乍看是7个字,依序为“恭喜大家、招财进宝、黄金万两、日进斗金、合家平安、金玉满堂、家和万事兴”等组成,共29个字。下联7个字,分别由“看见未来、步步高升、才高八斗、以和为贵、顺顺利利、天天好过、一帆风顺”等组成,共28个字。
  至于横批,由右而左,则是由“说好话、存好心、慈悲喜舍、好吉康、无碍、喜福耕、花开富贵”,也有22个字。

字里藏字

  或许是为了节省书写空间与增加文字趣味,因而方块字中产生了字里藏字的表现方式,整副春联如建筑的斗栱,环环相扣,并合大量吉祥语句于浓缩的空间中,展现以小见大,藏须弥于芥子。因而会稍为改变某些字的形貌,或是在巧妙解读中增加新意涵。
  最有名的合体字以要属在俗称孔方兄的元宝上挖方孔,顺时针写了“五佳止矢”4字,配合中空的一个方“口”,用于4字,分别组成“唯吾知足”,省去了3个口字,可说是合体字的典范。在日本京都龙安寺甚至作成净手的石刻水钵等。扩大释之,“五”口之家、有脚(止)可行,有箭(矢)可猎无尾之鸟(佳),于愿足矣!这样的观念源于道家之祖老子所说的“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以及“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也是后世佛道所常提及的“舍得”的观念,寄寓了华人传统“知足常乐”的人生价值。

(商余,27/2/2018)

在南京,与大雪相遇


陈伟贤【旅情人生】

晨光中醒来,拉开窗帘,外头是连连绵绵飘下的雪花,而且越下越大。房间往下望恰好就是南京新街口商圈,只见路上行人都披着棉袄大衣包着围巾,或戴帽或撑伞,步伐缓慢地在积雪上行走。商家们却在自家的店门外忙着铲雪。
心想,这回不妙了。今天下午原订飞返香港,看来应该是凶多吉少。
果不其然,同伴们来讯,说媒体正式播报南京因为这10年一次的大雪,南京禄口国际机场今日关闭!常常在外旅行公干,脑子里甚至心理上早已经“练就”了一套应对各种状况的“SOP”(标准操作程序)。首要任务就是先确保今晚有地方落脚,所以第一时间下去柜台快快办理延续住房手续,还好动作快,柜台人员说就快房满了!(这就是中国市场的强哪!)接下来就是上网重新确认下一班有飞的航班。待这一切“正务”都办好后,就是调整自己心态的时刻了——嗯,我常常记在心上的座右铭是“Everything Happens for a Reason!”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又多赚了”一天,应该是好好安排自己这一天要如何过得不浪费才是重要的!
先步行去酒店左侧羊皮巷一家我个人极喜欢的小馆,暖暖胃。这家小馆叫“陕老顺”,卖陕西小吃。我个人极喜欢这里的肉夹馍与土豆粉。今早太冷了,先要了碗南瓜红枣粥,配个肉夹馍。小馆小弟还递了一个鸡蛋过来,说“送你的,是我们工作人员的早餐!”附送一个暖暖的微笑!嗯这样的小举动,已经牢牢抓住客人的心!
朋友来讯,知道我“滞留南京”,还打趣说“下雪的南京最金陵了!应该去一些老金陵景点怀旧一番!”只是,在摄氏负2度的气温下,我还真的没闲情去秦淮河畔或夫子庙漫步!来南京也不是第一回,只是那座位于城西南江东门的“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倒是觉得如果可以,一辈子去看一次就够了!因为实在叫人心太沉重!
还记得当年从这个博物馆步行出来的那个下午,心里沉重得需要找一个角落慢慢恢复情绪。就如同以前从犹太人大屠杀纪念馆步行出来的心绪一个样!从来,世间最毒的,还是人心!在这么冷的气温底下,这种情绪,还是免了吧!

冬天书店挤满人

中国的小馆子一般不卖咖啡,早餐后,还是习惯性地到咖啡馆去点了一杯拿铁,才算“仪式圆满”!在冰天雪地之下,最暖心的,还是步行到书店去,读着书脊上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与他们所讨论的议题,大略知悉目下人们最关注的是什么?中国人口的大而广,实在不容小觑。就算在平日最应该“人少”的时刻,书店里却仍然挤满人。老老少少,每个人拿着书本静静地坐在自己寻觅到的角落阅读。我个人极喜欢这样的氛围,对我有极为“疗愈”的作用。
以前我们常常觉得中国版的书本“不够精致”,而钟情台版书。但是近年台版书因为汇率而让人觉得太贵,反而中国版的图书却是做得越来越精致,而且价钱“平易近人”,所以近年我都买入极多中国版图书。挑了两本蔡澜的《不如任性过生活》与《蔡澜旅行食记》,连蔡老的书,中国版都做得比香港版“对味”而且精致太多!
外头依旧白雪落满地。我有了书,有了咖啡,也有了好心情。想着待会儿约伙伴们在“厨娘南京味道”好好点几味南京小菜下饭,心里就觉得满满的!滞留南京?不。该是“吃/留”南京!

(商余,27/2/2018)

厕所风景


游嵎荏【YEW游天地】 文字与摄影

身边有许多朋友在出国旅游前,都会问一问到访过的人,有关当地的厕所状况如何?有些人是因为厕所而决定去不去这个国家旅行。因为厕所是一个人必须多次到访的地方。很多时候,我们到达一个地方的第一个景点就是那里的“厕所”。所以厕所真的对旅游业来说,事足以扮演轻重角色。
说到厕所,很多到过日本的朋友都对那里的厕所文化特别有好感,特别让人感到舒服。在欧洲地区,那里的公共厕所未必干净但费用最少都要价1或2欧元。然而,对到过西藏的朋友,或许又有另一番重口味的回忆。从厕所设备上也可以认识到那里的生活文化,有些是因为那里的气候关系,有些是因为宗教,有些是当地风俗文化的习惯。就像在许多国家的厕所都不会像大马的厕所,总会有水龙头在里边一样。但自从我到过西藏后,就学会了“天解”(Sky Pee)。所以,接下来的印度拉贾斯坦邦、东亚之旅地区都难不了我。所谓“天解”就是随意在路旁的小丛林下或在露天的石头后,对着大自然解决。有些时候是因为路途太遥远而途中又没有厕所,或者是那里的厕所藏污纳垢,臭气熏天,进退两难的时候,“天解”就是唯一的选择。
我最难忘的厕所之一,就是当我住在吉尔吉斯斯坦 Song kul 游牧包地区时的那一间。游牧民族大约都是3个月左右的游牧生活,所以厕所建设都只是暂时性用途。他们挖了个大约4尺深的洞,两块木板横摆在上面,用简单5尺高的木板或铁板围起,再加上一个简陋时而能够关,时而不能关的木板门。由于非常通风,天气干凉,所以没有异味。我总是不喜欢关上门,因为那里的厕所,开着门面对的是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对准着雄伟的雪山,这里没有人群只有牛羊马儿在此刻经过。在这样的厕所里,可以很享受,很尽情的放松一切,顺利的完成任务。
回国后与一些朋友们分享这样的一个地方,他们说很美,但还是有很多朋友摇摇头说接受不了。

(商余,26/2/2018)

摆摊

李奥【小块文章】

随着电子科技的发达,网络信息的普及,网络购物也成为一种时向和趋势。Alibaba和Amazon成为中国和美国的网购巨头。然而在马新,网购只是一小部分智识份子的玩艺儿,还不成为气候,人们购物还是依赖商场、巴刹、摊贩,本来摆摊只在路边,那多数是无牌照的,一见到执法人员到来,就一窝蜂地包起贷物走人。那时商店门口不能随便摆卖货物。但在数十年前起,商店逐步卖给店主之后,店主就比较多空间可以调度。店前走廊的空间自己不卖东西,也可以租出去。这一来,路边的摊贩纷纷内移。当然有的摊贩嫌租金贵不做这行业了。然而虽然租金贵了些,但不收押金,吸引无数新的摊贩加入。租金贵,但他们可以每天换地方。可以说每天都有新的顾客群。
这流动摊贩已形成一股商业大军,势不可挡,没有减援的迹象。要是有减援,那不是因为网购,而是与行情有关。
顾客喜欢向摊贩买东西,因为他们的东西便宜又多样化。有些可以说是直接从外地带进来的新奇货品。我发觉很多摊主是外地人。他们的货品,摆满5、6张四方桌,相等于一间小店铺。这么多货物,摊贩大多数备有货车自己搬运;或者租了搬运公司处理。流动摊贩的桌子可以折叠,但货物的摆放和收拾非人手处理不可。而货物从停车场的货车中搬运到摆卖的地点,以及收档后搬回去,每次都要好几趟才能搞定。
对于网购来说,摆摊可以说是一股逆流。

(商余,26/2/2018)

理想主义的十年

崔健的《解决》(李忆莙/照片提供)

李忆莙【驻足红尘】

那天在网上无意中读到一篇文章,文中说:“90年代,那是中国人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理想主义的10年,那时候没有盲目的商业主义在做阻挡。后来没有延续下去真的很可惜。看完了纪录片《再见了乌托邦》,泪流满面,曾经风靡一时的崔健、窦唯、张楚、何勇他们,为什么现状是这个样子呢?”
什么是“为什么现状是这个样子”?这些人现在怎么啦?我很好奇。
然而,提到90年代的中国,那可是我记忆最为深刻的年代。是的,正因为不商业主义,所以很朴素。其实那年月,改革开放已执行了好几年。那时的中国,社会处于半新半旧中,许多实施仍然是落后的。在丝路上,记得有一晚赶夜路,车子经过一个村庄,看见筑路工人在开夜工,挖土铲泥的工具仅是一把锄头,就别说铲泥机,连震土的电钻也没一把。西北的村庄大多都很破旧,丝路简直是荒凉。
1992年春天,我在的丝路上漫游了一个多月。也是在那年,邓小平发表了“南方谈话”。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目标”也是在那年确立的。在漫游途中,有人送我一卷磁带,是崔健的《解决》。介绍说崔健是当前炸响中国流行音乐的先锋。在那个不是随便能上网的年代,尤其是在中国西北,更是连做梦都不曾想过会有智能手机的发明。那时有个随身听Walkman算是挺先锋高端的了,而一般的功能不外是播放磁带或录音。所以,我真不知崔健是何许人。用Walkman听崔健的《解决》,听了半天也不知他要解决什么。反而给我带来更多的问题,无法解决。

热衷于颜色隐喻

首先,我听不出他在唱什么。他以一把沙哑含混的嗓音,带点歇斯底里里地在嘶喊,喊出“一无所有”。除此,我再也无法听清楚他还唱了些什么。但却能感觉到他的激情,那是一种状态,充满理想。我当时就想:听歌非得要听清楚歌词吗?听声音不可以吗?声音其实就是情感的表达。而那所谓的悲喜,不就是一种状态吗?
夜里,在小旅馆昏暗的灯光下,把歌词逐一细读,对崔健的文字才情和文化修养,肃然起敬,赞叹不已。歌词具多方可能性,而且个人风格强烈。特点是不重复,热衷于颜色隐喻,使我想起张艺谋。尤其是红色,那近乎是一种意识形态,随便你怎么解读。同时也是不羁的,充满叛逆。且看《解决》 :“眼前的问题很多,无法解决。可总是没有机会,是更大的问题。”《一无所有》:“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红布》:“那天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在那个什么都要扯上政治的年代,《红布》很具争论性。有人把红布解读为共产党,蒙眼蒙天,蒙骗人民这是幸福。但是,那确实是个充满理想的年代。
经过了二十多年,这被誉为“中国摇滚乐之父”的崔健,他现在怎样了?而文章中所提到的“为什么现状是这个样子呢”——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商余。26/2/2018)

2018年2月25日星期日

告別《南洋文藝》(下) 回到報殤現場,再思本地文藝平台


【業餘者說13】告別《南洋文藝》(下) 回到報殤現場,再思本地文藝平台

報殤現場,再思本地文藝平台
整理/盧姵伊
26220615_1781060138593106_574909958481854340_o
賀淑芳對「南洋文藝」「被結束」深感沉重:「剛剛聽張生的演講,我再度有一個感覺——文學曾經對群眾產生影響,可以憑著創作、寫作、出版、印刷自力更生,文學本身可以支撐文學的時代可說是結束了。現在寫作無法維繫生活,而銷售純文學的出版領域非常很吃力、充滿挑戰。」
賀淑芳曾擔任南洋商報副刊專題記者,在「南洋文藝」發表第一篇小說。後來出版小說集《迷宮毯子》(2012)、《湖面如鏡》(2014),小說內容提及報變,都是經驗之談。她感歎報章為文學文化開風氣之先的責任感式微。「馬華文學長久以來的發表空間依賴報章,但是在報章的立場來看,為什麼要負責推行馬華文學?華社希望報社推動、促進、教育群眾關於繼續認識、繼續深化文學文化,而非只是新聞傳達、廣告,進行單項傳播的位置。 」
《南洋》易主與版位記憶
2000年4月加入《南洋商報》副刊,任職至2004年8月,這四年也是她重提創作之筆的重要階段,投稿至「南洋文藝」。
「南洋文藝」被關閉的消息傳出,文界感歎,賀淑芳同感惋惜——一個時代結束了,一個歷史悠久的版位畏縮消失。「南洋文藝真正有影響力的時代結束了。像我這樣一個寫小說的,曾在《南洋》工作、旅臺,第一篇〈墻〉,後來的〈黑豹〉,都是在張永修主編的版位刊登。生平第一次有人幫我做作者專輯,也是『南洋文藝』年度文人的專輯。我非常感激、高興。」「南洋文藝」版位留給賀淑芳的記憶跟關心,令她無法忘記自己在副刊的位置與工作日常。「永修(坐)在我的後面,包括宗教版的編輯,永修也同樣是商餘版的編輯。三四位編輯,我們下午經常一起去食堂喝茶聊天。」
約莫2000年底的工作日常,已隱隱浮現風雨前夕的消息。「加入南洋商報不久、剛開始寫作投稿時,已經開始聽聞馬華公會收購(《南洋》)的消息……所有事情的開始就是不能證實的傳聞、流傳。我們只是聽說,不是很確定。事情還沒發生,就繼續生活。」
「2001年5月某天黃昏,華仁控股買下《南洋商報》大部分的股份,《南洋商報》不再屬於豐隆集團。」賀淑芳語速放緩。「那真的歷史上非常困惑的時刻。是不是註定,宿命就是這個樣子?有人來到這裡辦華文報,註定有一間華文報被收購,最後剩下壟斷的局面。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很多東西不同了。」報變之後她選擇留下,只因別無選擇,直到2004年。
剛加入的時候,賀淑芳覺得《南洋商報》在中文報界還相當有勢力。《南洋》副刊帶著新視野探索社會,有專訪、文化專題、評論性質的專題。雖然如此,收購之前,《南洋商報》也談不上是一個享有全然新聞自由的環境。她補充,馬來西亞的報業發展長期面對內政部的監控,提醒記者現在開始不可以用「阿拉」,或小心引述可蘭經文句,最好不要引用,以免引起問題。「甚至有一次很荒謬,如果要放回教堂的照片都要很小心,可能會有問題。」
一家報館,一旦隸屬於政黨,就會失去公信力。2001年5月28日馬華政黨收購《南洋商報》,引起華社不滿,報館的運作有了急劇的改變。直至2006年10月,馬華公會經中委會決議脫售21%股份給予常青集團,即《星洲日報》社長張曉卿的私人公司。很快的,2007年,張曉卿整合星洲媒體集團、南洋報業以及香港的明報,成立世界華文媒體集團。2010年9月,馬華公會全數脫售手上僅有的世華股份。528報殤造成的媒體壟斷,華社一片反對之聲,更有百名評論人聯署發動罷寫運動,拒絕供稿給常青集團旗下的媒體。
如何開啟下一個文學時代?
賀淑芳離開《南洋商報》後,深刻意識到「南洋文藝」對馬華文學的貢獻與影響。也許不如帶有文學獎宣傳品牌的星洲「文藝春秋」亮眼,但意義深重。對於報業壟斷,賀淑芳始終懷著矛盾的心理,譬如對於反壟斷罷寫事件,群眾號召不再供稿給常青集團下的報業。當時在《南洋商報》工作,身為創作人的自己也希望作品得以發表,面對媒體壟斷以及罷寫運動,面對選擇立場的兩難,由此感到心情複雜。
自報殤事件,賀淑芳不太願意供稿給《星洲》。直到留臺返馬,發現電子媒體已經漸漸走進人群,電子媒體的影響力也許不比紙媒,但某種空間的打開,也化解了當前的尖銳形勢,發言與資訊平台的矛盾暫時平息。因此,多年過去,她才寫稿給《星洲》,不過還是比較願意支持「南洋文藝」。
「如果可以的話,也許有一天,如果《南洋》可以脫離《星洲》、如果奇跡出現,《南洋》再獨立運作,事情會不一樣。」
懷著這樣的期望,直到2017年12月,「南洋文藝」告別讀者。
「可是這件事幾乎沒有轉圜的退路了。不只是那個時代結束了,甚至包括說,有一個有影響力、時間積累的文藝版空間也結束了。同時結束了等待和期望。打從被收購,(我覺得)這樣的結局遲早到來。」
華文報媒體壟斷的陰影下,2016年更傳出「商餘」綜合副刊縮減一半的版位,改為星期三至星期六出刊,不少文學愛好者群起簽名聯署呼籲保留「商餘」。賀淑芳說:「不斷縮減版位、奇怪的稿費分配……把那麼有時間性的一份報章吸收,整個世華媒體最後竟然只剩下本身經營的『文藝春秋』。」
賀淑芳覺得多元的文學空間消失令人感到失望,「成熟的社會應該不允許發生這種事情。一個社群的文學空間,有影響力的文學空間不能只剩下一家。這也是壟斷的一種犧牲。」「南洋文藝」有自己的獨特歷史,是另外兩家文藝版難以媲比的,不只是版位歷史,還有「南洋文藝」的編輯。
「文學的時代徹底消失了。」
文學價值與小文學
賀淑芳認為,當文學很難以自身的生產維繫生存,就需要sponsor(贊助)的資源繼續下去。要建立一個網站是昂貴的,必須將資本、資源跟文化環扣起來,不能從虛空、抽象的理想產生。「沒有資源就不可能發生,沒有資源就沒有可能。」
文學藝術發展至今已和一般消費觀眾有距離,也不如通俗文學那般暢銷。嚴肅文學常被視為無用、非實用。但是,拉開距離才能讓文學藝術自由發展。如此充滿挑戰的處境,必須有贊助,才可以維持版位、支持作者以及維護發表空間。「尤其現代主義洗禮後,文學越來越精緻,文學語言可能複雜晦澀。但我們需要這樣的無用和不實用,我們不能期待文學是一個對社會有利用價值的東西。」
「它應該是心靈需要的一個風景。」
審查言論的空間並不自由,社會批評的尖銳必須過關斬將,經由編輯、總編輯簽名審閱,把「危險」的地方攔下來。文藝空間縮減的這幾年,特別是報業壟斷以後,《燧火評論》、《當代評論》等評論網站引起各界注意,「尖銳且火力十足的評論很受歡迎,馬華社會也需要這樣的聲音。」
可是文學書寫迂迴,其中包含批評或更多,可以包藏更深沉的東西。由此抵消了極致的衝突,文藝或許比較容易找到生存空間。「但文學有這樣的吸引力嗎?現在看來,沒有人投入資源,沒有文藝的網絡空間,一個包含作家採訪、深入報導文藝書寫或發表文學論述的場域。在地多閱讀來自中港台的文章文字,但馬來西亞也有自身的寫作隊伍,為什麼沒有信心承辦、成立這樣的平台?馬來西亞的教育系統的確缺少培養文學的條件,而論述或屬於純粹的美學探索的培育貧乏,因此沒有信心建設,看不見更多的可能性。」
26220566_1781060345259752_1478956086423540053_o.jpg
對談人 張景雲(左)、賀淑芳(右)
創作者期盼自由、多元且有影響力的藝文平台
「我覺得一群人、一個地區的文學,其書寫的信心需要經由無數失敗的磨練,才能產生激蕩、取暖的可能。這樣才可以造就寫作群體,彼此鼓勵,可以看見更多可能性。密切的關係可以互相支撐,碰撞出靈光閃現、不同觀點的分享。經過一段漫長的時間,文學觀點持續磨銳深化,就像一群人共同燃燒,促進某個文學觀點,蛻變成深刻的可能和奇跡。」賀淑芳認為群體交流非常重要,即便大環境有所局限,詞庫貧瘠,或純文藝古典訓練匱乏……如此一來,久而久之,小文學裡的讀者和作者就會相信這個地方可以產生不錯的、精彩的文學。以後就不必再質疑,「怎麼可能寫一本書?」自動畫地自限。
文學創作當然是在孤獨中探索可能(大課題或小事,或許現在文學術語還不能解釋概括的東西),但是也會因為交流而相應產生變化的。「我覺得要有更多的空間,而不是在一個有限的空間感到貧乏和失望。我希望『南洋文藝』消失了,至少網路上可以創造。不管是部落格的形式、還是臉書的形式。」這樣的平台面對一個難題,即如何塑造品牌,如何產生影響力和公信力,得以網羅作者、作品。「要怎么建立這個空間,還是要有那麼一個編輯努力經營。」這樣的建構也許困難,其中有一層抵抗的意義,但不保證成功。雖說抵抗,但賀淑芳更希望藝文空間擁有自由,並不是服務於政治或社會運動等偉大意圖,不可缺少的還有審美、美學,藝文空間還需是一個提供文學探索可能性的地方。
除了收納文學闡述、藝術討論,安置生存內部深層的作品,新的藝文空間在罷寫運動後尤其重要。「因為這個事件,在平面紙本空間,有一群人消失了,我們看不到另一個風格的書寫。如果有另一個空間得以發揮各種書寫風格和形式,我們會看到馬華文學不一樣的拼圖。這需要有一些資源和空間,冒現新事物的土壤和生態就不一樣。」賀淑芳以有人出版社為例,這麼多年來為馬華文學出版品建立信心,令陳舊的出版風貌煥然一新。作品如何展示、如何面對群眾,仍是首要考量。「我覺得,如果有能力,真的要有多一些空間。作者花心思寫東西,沒有能見度,沒有影響力的地方發揮自己,是很沮喪的。因為創作者在萬分孤獨中書寫,目的是希望作品出來交流。」
賀淑芳提及,一個編輯對於形塑一個藝文平台是很重要的。「編輯在這個位子上可能是長時間的,十年、二十年……他是一個文藝掌門人設定下來的場域,審稿、編版,幾乎肩負所有的工作,他有版位的主導權。如果一個刊物無限收容收納,不審稿、不篩選,刊登所有來稿?結果是很奇怪的,它不會產生prestige,一種榮耀悍勇的心理。」賀淑芳覺得這個是一個作者心理獨特的慾望,是很難避免的。因此,一個藝文平台的開拓需要更長的時間。
一個群體社會裡面,有更多元的空間,會不會就不同?「以報章版位來說,是越來越少了……《東方》每個月都會邀請作家,我們也有《光華》的文藝版,網上也能看到文藝版的文章。但《東方》銷售量很悲慘,賣世華的報和東方又不能兼容,《東方》很難發展。」如今好像只剩下花蹤文學獎和〈文藝春秋〉,文藝空間的能見度真的被壟斷了。賀淑芳覺得好的文學網站經由編輯或一群人經營,可以促進整個文壇生態。這樣的網站也可能涵蓋各種各樣、比較有活力的內容,比如公共藝術的討論等。因稿費等支出,資金上需要贊助,相當困難。因為馬來西亞這個國家並不負責文藝事業的發展,必須由民間自發深度經營,收納文學藝術評論,以期培養論述的人才,提供交流的場所。
也談文界與報業生態
經賀淑芳講述報變與文藝版的記憶,張景雲補充文藝界與報業的生態:「馬來西亞華人文化有三個基礎支柱:華文教育、華文報、馬華文學。馬華文學寄託在報章文藝版,不只是一個本地文藝的傳統。從1920年代至今,因中國新文學運動之後受到啟示,馬來亞報章也開始有文藝版,這是一個移植過來的傳統。華文報的文藝版,資本家怎麼看是一回事,但文化史上有一個不能夠抹殺的地位和價值。」
張生自嘲,自己曾向朋友開玩笑說,馬華文藝要進步、提升,就應該不要有文藝版。馬華作家不應該給文藝版寫作,而是給文學刊物、期刊、或文學出版社的編輯寫作,這樣才能夠提升。「這個話在這個馬華文學生態裡面,是有一點矯情,也好像要求得太苛刻了。」
文藝版的消減、「南洋文藝」停了,有什麼影響?「我的想法是,老話是這樣說的,大自然是不喜歡有一個真空。有一個空白,就有其他東西進來填補。而甲的消失,乙的出現,並不是佔有甲的空間。沒有兩件事物可以完全一樣,其作用和影響力都不同。『南洋文藝』結束了,就好像淑芳所說的,有其他的東西出現。不管是網媒,還是平面媒體;有人贊助或小文化人自力更生掙扎求存——各種各樣的浮現。我覺得這是生生不息的。最重要是文藝寫作人有沒有內在的動力?如果集體的內在動力存在,而且生命力很強的話,沒有一個甲載體,就會有乙。總會想辦法找出路,不需要太悲觀。」
文藝版的消減跟整個媒體生態、整個環境有關。馬來西亞華文報如今是壟斷的局面,
「回看歷史,由陳嘉庚創辦的《南洋商報》,即是一些人做了對不起這位老先生、他的精神的事情。這些人不是跟陳嘉庚有意見的人,都跟他關係密切的。」
一家報館的股權由一個私人企業掌控,在資本主義社會並不是一個例外。張生舉例《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但張生反問,「為什麼要掛牌?一掛牌危機就來了,財狼就在門口等著。我這樣講,就是,什麼人造成這樣的局面?」《南洋》被收購後,上層將其定位成財經日報。「財經報銷路不廣,並沒有什麼條件做成一個大報。較早的時候,中小企業的業主都不會看英文報。現在中小企業,即使是受教育不高的,都會看The Edge還有Focus。」
張生提出,壟斷是一種市場的狀況,即市場佔有率80%。「不一定是100%,世華集團的報份在半島至少超過80%了!我們《南洋商報》有什麼作為呢?如今只剩下四個字。但這四個字還有價值,還有good will(信譽、願景)。淑芳聽到文藝版要關門,很痛心,這是good will。如果《南洋》還有人收購回來,重新振作,讀者回來買報,也是一個good will。所以,這四個字還很重要,很有價值。但是張老闆會不會賣?我猜想他不敢關,關了即是千古罪人。但他也不敢賣,因為後患無窮。現在拖著,怎麼辦?要等老人家百年以後,第二代觀念不同,再來賣吧?」
張生談及文學界裡派別的問題,一個文化界很自然的現象——小圈子。「基本上,搞文學創作、文學評論的人,藝術或美術的人,都是小圈子。小圈子是很重要的。左派的人看到小圈子,會以批判的角度來看,認為這樣不健康。簡單來說,現代派、有現代主義傾向的寫作者,不可能跟現在堅持所謂現實主義的寫作者共同搞一個刊物,同人出版社。同人,就是接近傾向的人。我們在討論馬華文藝、馬華文學,是不是也要考慮流派和小圈子的問題?我們講《南洋商報》的文藝版。永修這些年來擔任編輯,重視現代主義傾向的作品。不管是創作還是評論,我們在談《南洋文藝》的時候,沒有把眼光看到更遠的角落。小圈子是文化界很自然的傾向,自有其積極意義。我覺得討論文藝出版、編輯工作的時候,必須留意到這一個現象。」
至於賀淑芳所提及的,紙媒之中文學版位能見度被壟斷,只剩下《星洲》的《文藝春秋》以及花蹤文學獎。張生提及,花蹤文學獎與他想象中的文學獎是不同的。「文學獎項在我想象中,不是這樣辦的。花蹤是創作比賽,一開始的初選、複選,然後拿出成績。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同樣的一個作者成為得獎常客。如果花蹤是一個正規的文學獎,應該有終身成就獎,(名稱上)也並非是一個終身成就獎。以諾貝爾獎的情況來說,頒獎詞裡提到、強調一個作家的最新作品。事實上,這就是以作家的創作生涯整個成就、發展,所累積的特質、風格等拿出來評。這是一種終身成就獎。那,馬華作家的終身成就獎呢?文學獎若用征稿的形式,等於是一種創作比賽。」曾於2015年第十三屆花蹤文學獎擔任馬華文學大獎評審的張生並不諱言,花蹤有很大的局限性。「當然,報館有自己的理由,其中宣傳成分居多。」

(转载自《Amateur业余者》部落格https://amateursaid.wordpress.com/

告別《南洋文藝》(上) 潮起潮落——回首《南洋商報》文藝副刊



整理/盧姵伊
IMG_20180105_200123〈南洋文藝〉於2017年歲末與讀者告別,主編張永修發表〈不說再見,「南洋文藝」1985-2017〉,並在面子書宣佈停刊消息,讀者與作者紛紛留言,對於版位的消亡深感可惜。張永修先生從1994年編撰「南洋文藝」至今,「鑄造南洋文藝」可說是一部橫跨21世紀的馬華文學發展簡史。除了文學盤點與回顧(「出土文學」(2006)、「年度文人」(2002)等),也與國內外時事結合(「文學反稀土廠」(2012)、反戰特輯「以詩抗戰」(2006)等)。
隨著「南洋文藝」告終,文藝版位的縮窄與消失將如何影響馬華文學的發展?我們還可以在哪裡建立、開發文學空間?報章紙媒仍然看重文化文學的推廣嗎?
業餘者在2018年1月5日邀請致力於文化批評的前媒體人張景雲,以及前《南洋》副刊專題記者暨馬華小說創作者賀淑芳談「南洋文藝」的結束及種種。此系列文章皆按講者敘述補充整理而成,藉由《南洋商報》文藝版一窺報章媒體生態與馬華文學之間的關係。
【南洋文藝史中不可忽略的兩個時期】張景雲述
26198115_1781060315259755_6657864097193055045_o
張景雲先生在1976年至2000年之間於《南洋商報》任職(曾有數年轉職至《新通報》),離職前任總主筆。他在1990年代所主持的論壇〈景雲沙龍〉引領了馬華社會的文化和政治評論,也培養了不少評論人。
  1. 六七十年代的「文藝」:新馬共同的現代派文學窗口
1967.07.19 《南洋商報·文藝》
張生提及兩個時期、兩位編者——姚紫、梁明廣(完顏藉)——皆是《南洋商報》副刊主持文藝版的歷史重點,對文界有很大的影響。「若有人要寫南洋商報文藝副刊歷史,這兩人是不能夠忽略的。」1968年,前一任「青年文藝」副刊主編杏影去世,《南洋》文藝版位由完顏藉(真名梁明廣,1938-)負責。完顏藉原是電訊組主任(負責國際新聞)。南洋大學現代語文系畢業的完顏藉,從學生時代開始從事文學活動,擅長寫詩,是1970年代現代派的著名詩人。
前一任編者杏影的「青年文藝」多用「勞動人民」、「現實主義」的作品,也特別看重年輕寫作者。完顏藉不再選用之前現實主義傾向的文章,文學的風氣也開始改變。張景雲點出,「當時刊出的小通告,作用非常大,可以說是開啟現代派的閘門。許多現代派作家都紛紛投到新的文藝版,版位改名為兩個字——『文藝』。」
當時還在南大唸書的陳瑞獻(牧羚奴),已經開始投稿到杏影所編的「青年文藝」,直到完顏藉主編「文藝」時,更大量刊用陳瑞獻的作品。以下節錄完顏藉1992年為陳瑞獻選集寫序的文字:「1968年我編新加坡《南洋商報》副刊「文藝」時,立意使它成爲新加坡華文文藝海洋中的一股新聲浪。許多作者以新的寫作態度創作的作品,於是源源向『文藝』投來……『文藝』在1967年7月19日,用幾乎全版的篇幅刊登他(陳瑞獻)的小說〈平安夜〉,並接連六期,分別以半版的版位,把它刊完。後果是:不少人爲〈平安夜〉吃驚;有更多人(包括我當時的許多同事,已故的歹羊先生(楊文穎)是其一)叫好。」
李有成回憶1960年代的文學往事提及,「在文學上那是一個相對保守的年代,梁明廣(完顏藉)扮演的角色因此非常重要。他在《南洋商報》主編的文藝版水準很高,敢於採用一些比較試驗性的創作,同時譯介了不少西方現代文學作家與作品,為沉悶的寫作環境帶來了一些朝氣和新意,因此吸引了不少年輕作者與詩人。」
完顏藉於1968年擔任「文藝」編輯,距1965年新加坡被東姑逐出大馬聯邦、新馬分家不久,《星洲》和《南洋》後來才進入馬來半島。政治上的新馬分家並未立即中斷人文、文化之間的交融,當時《南洋商報》文藝版多是開放給全馬來半島,很多早期的現代派的作者,都將詩、散文、小說投到《文藝》。張景雲借用完顏藉的說法:「(『文藝』)開了一個現代主義的窗。」完顏籍和牧羚奴合編「咖啡座」(1978-1983),屬於星期日當中的小副刊、一個小版,是兩人共同寫的版位。雖然當時還有文學刊物《蕉風》,現代派的作者也會在上面發表文章,可是完顏藉所編的文藝版,推動了現代派的文藝思潮。
延伸閱讀
【相關特輯】〈山巔上跳躍的羚羊:張塵因〉「南洋文藝」https://freesor.blogspot.my/2010/09/blog-post.html
【編輯簡介】梁明廣(1938 – ),高級編輯,詩人。筆名完顏藉、黎騷。原籍海南瓊海縣,1945年移居新加坡。南洋大學現代語文系畢業。學生時代就開始從事文學活動,擅長寫詩,系七十年代現代派的著名詩人。曾任《南洋商報》編輯、《聯合早報》高級編輯。他的作品體裁和主題都比較廣泛,除詩歌外,還有雜文、小品、評論、遊記等,常見新加坡报刊。已出版的著作有《新加坡十五诗人诗集》(合集)、《填鸭》等。http://www.jhgv.com/jtlc/ShowArticle.asp?ArticleID=3219
【相關人物】年輕時,瑞獻已見鋒芒,常有文學作品在南洋商報楊守默(杏影)的「青年文藝」發表。梁明廣(完顏藉)主編《文藝》時,更大量刊用瑞獻的作品。白垚與姚拓為了物色蕉風編輯,經李蒼推薦(見483蕉風,1998,頁82),曾南下找瑞獻談過。接編蕉風時,瑞獻還在南大唸書,年26。http://freesor.blogspot.my/2009/11/blog-post.html
【相關文章】李有成〈一九六〇年代的文學往事〉星洲廣場2011.03.13http://www.sinchew.com.my/node/1221905
【相關訪談】〈張錦忠答客問:馬華文學與現代主義〉「南洋文藝」 「60年代中葉,星馬分家,成為兩個政體,但就馬華文學而言,長堤兩岸仍然互聯,對馬華現代主義文學運動來說尤其如此。先是周喚革新《學生週報》的《詩之頁》進一步推動現代詩運。接著是梁明廣(完顏藉、黎騷)在新加坡執編《南洋商報》的兩個文藝副刊,作者頗​​多聯邦人。」 http://freesor.blogspot.my/2010/11/blog-post_28.html
  1. 從小說創作到文藝編輯——姚紫的「世紀路」(1949-1953)
1953年11月7日「世紀路」 最後一片藤葉 O·亨利(O Henry)著尤拉譯
1
1952年1月1日 元旦特刊 左下姚紫〈迎春草〉、右下魯白野〈寄姚紫兄〉等。
再往前推,張生提及另一個較重要的編者,姚紫。張景雲覺得早期的文學編輯當中,姚紫是最會編文藝版以及文藝刊物的人物。他離開《南洋商報》後,曾策劃出版《文藝報》月刊。「看看目錄,就知道姚紫那麼用心,那麼有創意。後來他在《新明日報》主編文藝版,是個非常傑出、出色的文藝編者。」
姚紫(原名鄭夢周)1920年生於福建泉州安海鎮,1947年從中國南來,他在家鄉的文藝界已小有名氣。和其他中國人南渡的移民軌跡一樣,他通過地緣組織如宗鄉親會館建立人脈,藉此尋找生計。在新加坡福建會館的道南學堂執教時,姚紫同時投稿到《南洋商報》,他所寫的中篇小說在「商餘」上連載。
「你可以想象嗎?『商餘』連載中篇小說,這是當年《南洋副刊》很特殊的情況。」這兩部中篇小說分別是〈秀子姑娘〉(1949)和〈烏拉山之夜〉(1950),紅極一時。《南洋商報》更將《秀子姑娘》納入《南洋商報》叢書印製出版,當時達到三刷,總印量一萬六千本的盛況。1950年3月7日《南洋商報》刊登《烏拉山之夜》的出版消息,初版即一萬本。《南洋商報》叢書後來的出版品很少出版小說,可見其殊勝之處。
1954年1月16日姚紫〈告別本報讀者〉
因小說大紅、暢銷的機緣,姚紫得以進入《南洋商報》編文藝版,版名為「世紀路」。除了「世紀路」,也編婦女副刊「家庭與婦女」版,為副刊注入一些新的社會議題,這也體現了他的思想。除了「世紀路」這個文藝副刊,他在《南洋商報》底下還出了一份期刊,叫做「文藝行列」月刊,是一份小小的、薄薄的報紙。「他是相當浪漫、個人主義的人,在大機構裡面呆不久。大約1953年,他就離開《南洋商報》了。」姚紫於1949年任職《南洋商報》,編了大約三四年的時間。他的一生離不開文藝寫作、編雜誌,甚至晚年都在想辦法籌備出版文藝刊物。後來擔任《新明日報》副刊「新風」的主編,直到1977年5月離職,又培養了一批年輕的寫作者。「(姚紫)即使到了晚年也還想著編一份刊物。」
延伸閱讀
【簡介】姚紫(1920-1982),原名鄭夢周,1920年出生於中國福建泉州安海鎮,祖籍福建晉江,1982年2月18日在新加坡逝世,享年62歲。曾用筆名有賀斧、符劍、歐陽碧、上官秋、舒仲、公孫龍、西門鳳、黑浪、吳笙、唐兮、司徒然、趙旭、魯明、向陽戈、裘射、黃槐、淳于旭、吳萍、胡加、胡茄和武吉巴兄等。他畢業於海疆學院史地系。姚紫於1947年南來新加坡。南來之前,已是廈門《江聲日報》的主編……1949年任職於南洋商報,主編過「家庭與婦女」版、「星期六」周刊和「文藝行列」月刊。同時,他也兼任了《南方晚報》副刊「綠洲」的主編。在他所編的副刊中,「世紀路」對本地華文文學的發展最具影響力,栽培了許多當今知名的寫作家。http://zh.singaporechineseliterature.wikia.com/wiki/%E5%A7%9A%E7%B4%AB?variant=zh-my
【相關人物】莊華興〈劉以鬯的南洋寫作與離散現代性〉「劉以鬯在星馬雖短短五年,但在馬華現代主義文學的寫作上扮演了開拓者或先驅的角色。在上世紀50年代末,臺灣現代詩傳入新馬之前,劉以鬯已經更早在《南方晚報•綠州》和《南洋商報•世紀路》等副刊發表具現代主義色彩的作品。其時,《南方晚報•綠洲》由姚紫主編,這位編者集浪漫主義、象徵主義、現代主義創作於一身,在現實主義寫作氛圍的圍繞下,可謂獨樹一幟。由此,馬華現代主義創作的起源理應追溯到劉以鬯在新馬的年代,即介於1952-57年之間。」 http://hongkongcultures.blogspot.my/2014/03/blog-post_7.html
林湘〈葛里哥就是劉以鬯〉「1953年7月,他改任吉隆玻《聯邦日報》代總編輯,不久升為總編輯兼副刊編輯,過後出任《中興日報》編輯主任、《鐵報》主筆、《鋼報》主編。他也先後在《新力報》和《鋒報》任職過。1957年,他離開新加坡,返回香港。」
「在這段期間,他在各報副刊發表了大量的短篇小說、散文、影評等類作品。由姚紫主編的《南方晚報》副刊『綠洲』以及《南洋商報》副刊『世紀路』,就常有劉以鬯的文章發表。此外,例如《益世報》副刊『別墅』和『語林』以及《鐵報》副刊『鐵報副葉』也都有他以葛里哥和令狐玲等等筆名所發表的作品。」https://hongkongcultures.blogspot.my/2011/11/blog-post_6085.html?m=1
  1. 自行編譯撰寫內容,稿荒版位見報率低 —— 張景雲「文會」(1985-1988)
「我本身跟《南洋文藝》沒有什麼關聯,以前曾投稿一些小作品。」張生於1976年進入《南洋商報》,起初擔任新聞版編輯(張生用當時的說法,叫做「標題匠」)。張生申請到副刊組,除了編綜合版、國際時事評論,也編一個比較小的美術版。此版見報率不高,稿源極少,大部分是張生自己編譯,「很多副刊都是這個情況。」張生於副刊組任職的時間不長,大概兩年半到三年,後來轉為負責撰寫社論。
時任《南洋商報》的總編輯張木欽讓張生在副刊負責一個版位,張生命名為「文會」,為星期天副刊,主要刊登文學評論。「同樣見報率不高,每個星期只有兩版,大部分時間都處於稿荒的狀況。」張生回想,本地投稿的有溫任平的弟子,如張樹林等。他們常常寫評論老師的詩。張生提起另一位投稿人:溫祥英。溫祥英翻譯一個民國作家寫的小說史理論,投稿到「文會」,一個星期見報一次。「一本專書雖然有分章,但還是不容易處理的。」張生接獲溫祥英的翻譯稿件,也會對照原文。「將英文理論翻譯成中文,往往面對翻譯過於僵硬的問題。若要翻譯得生動,就會變成再創作。高手當然可以這樣做,相對來說也比較冒險。」翻譯文學理論的內容,需考慮到底是不是符合作者的原意。張生表示審稿、選用溫祥英的稿件,相當辛苦。
「編副刊的經驗,數這些與文學藝術有關。」張生補充,當時《南洋商報》副刊與籌組馬來西亞寫作人協會脫離不了關係。1970年代初的《南洋商報》副刊「讀者文藝」,主編為鍾夏田。為了聚集寫作人,「讀者文藝」計劃組織一個平台,催生馬華寫作人協會(即是後來的作家協會),主要推動人是孟沙(林明水)。回想過去的工作崗位,五六個編輯共處的副刊辦公室,副刊主任柯金德多次向張生提起籌組協會的事情,「我不懂得合群,也沒有興趣。」
回到講座開始前一個小時,未開門的圖書館已經有聽眾在外等候。不久,張生獨自走進圖書館,摘下灰色帽子,選坐在最後一排,席間即有讀者趨前聊天、索取簽名,手中拿著燧人氏的《見素小品》(2001)、《云無心,水常東》(2001),還有1977年於人間出版社出版的詩集《言筌集》,收錄他於1958年至1977年以來的49首詩。
少年時期的張生喜歡中國詩人艾青的自由詩,當時現實主義派的詩都追隨艾青的風格。「張氏少年期的詩作隱約有艾青的影子。不過十八歲之後,現代的味道開始流露自張塵因的詩歌裡。」張永修主編《南洋文藝》時所做的第一期出土系列《南洋商報》,可追溯張生的文學養分以及文學傾向。張生從姚紫所編的《文藝報》開始關注馬華文學,提及幾位作家如苗秀、威北华、力匡的文學創作。他的藝術文化涵養不僅如此,也有來自英文讀物的啟發。從現實主義派的認識與啟蒙,到後來接受現代主義文學藝術的影響,這就是張生的文學之路。張生回到詩人的身份,補綴自己的文學創作與《南洋商報》副刊的關係。「我也很少投稿,一直到永修編(『南洋文藝』)的時候,我支持他,給他一點東西。」
《南洋商報》部分副刊版名與編者年表
1923.9.23-10.27「新生活」綜合副刊
1924「學生文藝週刊」文藝副刊
1924.2.4-1933.01.04「商餘雜誌」綜合副刊
1927「洪荒」文藝副刊
1929.1.11曾聖提「文藝週刊」文藝副刊
1929「曼陀羅」文藝副刊
1930.7.26「壓覺」文藝副刊
1933.01.04-1936.12.31「曉風」綜合副刊
1933.01.21李鐵民、連嘯鷗、李紫鳳、李天游、薛殘、戴隱郎、流浪(劉道南)、張楚琨、有心(盧心遠)、王紀元「獅聲」文藝副刊 選用本地投稿之文章[1]
1937「商餘雜誌」綜合副刊 復刊
1937.2戴隱郎、張楚琨「南洋文藝」文藝副刊
1937流浪(劉道南)、張楚琨「今日文學」文藝副刊 (文學理論、文學批評)
1945.11.3-1946.2.22「椒林」綜合副刊
1946.5.1「和平」文藝副刊
1946.7.1「先路」文藝副刊
1946.7.1-10.17「社會新聞」綜合副刊
1946「商餘」綜合副刊
1949姚紫「世紀路」文藝副刊
1960 杏影(楊守默)「青年文藝」文藝副刊
1967完顏藉(梁明廣)「文藝」、「青年園地」文藝副刊
1968-1969林風「綠原」(北馬)地方文藝副刊
1969-1971黃堯階「綠洲」(霹靂)地方文藝副刊
1969孟沙「綠野」(南馬)地方文藝副刊
1970-1973 《南洋商報》(馬) 陳雪風(陳思慶)「青年文藝」文藝副刊
1971 《南洋商報》(新)完顏藉與陳瑞獻合編《南洋週刊》「文叢」星期天文藝副刊
1973.7.5-1985.10.2《南洋商報》(馬)朱自存、陳金祥、鍾夏田(鍾澤才)「讀者文藝」文藝副刊
1978-1983 《南洋商報》(新)完顏藉與陳瑞獻合編《南洋週刊》「咖啡座」星期天文藝副刊
1983 新加坡《南洋商報》《星洲日報》合並為《聯合早報》,綜合副刊為「商餘」、文藝版為「星雲」[2]
1985-1988《南洋商報》(馬)張景雲「文會」文藝副刊、鍾夏田「文星」文藝副刊
1985.10.04-1994《南洋商報》(馬)鍾夏田、柯金德 「南洋文藝」文藝副刊
1995 《南洋商報》出版「南洋文藝年選」叢書
1994-2017.12.31《南洋商報》(馬)張永修 「南洋文藝」文藝副刊
參考:苗秀《馬華文學史話》(1976)、張錦忠《馬來西亞華語語系文學》(2011)、林蘇恬〈《南洋商報·讀者文藝》(1976-77)的散文類型和主題分析芻論〉、張錦忠〈豈容青史盡成灰:也談《南洋文藝》停刊〉、蕭雲〈商餘簡述〉聯合早報, 16 March 1983, p.47等。
[1] 本報日常副刊,原只「商餘雜誌」一種。近自每周特出「商飆」畫報,又將「商餘雜誌」改名曰「曉風」以後,所有文字圖畫,均以切合時代性者為準則。一時頗受閱者熱烈贊許;而許多在南國文壇上夙負盛名的作家,亦紛紛賜寄大作,以為本報光寵;本報欣受之餘,遂覺有另闢一欄專載本地投稿之必要,爰將該欄名曰「獅聲」。〈編者的話〉,《南洋商報》副刊「獅聲」,1939 年 12 月 6 日。轉引:曾維龍〈誰定義的文學?——以 1976 年《南洋商報》副刊為個案分析〉p.222
[2] 蕭雲〈商餘簡述〉《聯合早報》,編按:隨著《聯合早報》創刊,《商餘》擴大成為全版日刊,仍屬綜合性質,內容兼收並蓄原有《南洋商報·商餘》及《星洲日報·星雲》頗受歡迎的專欄,並增加清醒雋永及趣味和知識兼備的文字;至於《星雲》則改為純文藝副刊,另外負起推動新華文學的任務。
(转载自《Amateur业余者》部落格https://amateursaid.wordpres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