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7日星期三

时光的悼词_下

辛金顺【散文】

两年了,时光与时光的对望,叙述与倾听,都在诗里成了隐喻。灵光自我敞开,也在对话之间,显现和消逝。因此不论是情感的变奏、日常的思想、外在的人事纷扰,或监考前以诗纪录时间走过的声音等,皆幻化为在场的一句句语词,成为诗,代替了一些被悬置了的故事,投入无数充满梦境的括弧里,为将近天命的自己,记录了存在的话语。那时有两首律诗为记:

      壮岁犹留一笑豪,心无大梦压惊涛。身随世事文章老,命近知天意气高。
      自喜清谈闲袖手,莫教哀乐示儿曹。已知朝夕争何用,且向诗丛觅小刀。

      倚酒拍歌酬向晚,斜辉照影写诗天。闲云作雨逃名去,野鹤无心到梦前。
      叩磬声吹惊鼠辈,翻书校读篆蜗田。楼栏对饮知为客,一醉萧然便似仙。

诗句记录了生命的某种断裂,在时光不断流动与抹消中,感知存在与一切去远的消失,将会篆录为诗里的存在意义。而隐藏于诗(语言)里的故事,深层的往内在世界道路走去,走成世界里的另一个世界,成为存有辩证的声音。
故立于生命深处,这两年里所写的诗,以一种存在的姿态,潜越于时光的逆途,折返于诗册之中,算是一种回忆的召唤,或一种汇聚的光,企图照亮自己所坚持和伫立的位置。然而,如希腊圣哲古老的隐喻:“无人能够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写过的诗都成了过去,所有的回望,无法再现为当时的情景,不论喜悦和悲伤,转眼都成了流逝,如时光在流逝里成了流逝本身,只能追悼,或纪念,却也无能挽回什么了。
“当政客匿藏于学术殿堂,用夸饰的语言,掩饰一种苍白的无能,并在学院里借权力产生/制造人事仇恨时,诗映照了其扭曲的面孔,黑暗的世界。由此,也映照出了一些面对权力者而不敢说话,或匍匐于其膝盖之下,尽现媚骨与奴性之人。而存在意义在此,尽皆丧失于‘俯跪/拜路尘’的阴影里,成了虚假的人生。故在此一处境之中,诗人何为?如海德格(M. Heidegger)借贺德林(Holderlin)的诗提问,面对如此黑暗贫困的世界,诗人何为?”
让诗在时光里点起一盏灯吧,即使光晕微弱,却能顽强的去面对庞大权力暗影欺压的困顿,让自己站在自己的面前,以诗呼吸的节奏,守护着自己命运的神。
而诗,存在于存在之中,穿入时光,并与时光融合为一。是以,当我伫立于此,缓缓回望,这些诗,都成了时光的悼词,为我两年的岁月,注释了一场又一场的故事,并恬然成为心理秘境,为所有人世的逼迫与消逝,留下了一份珍贵的纪念。
(下)

(南洋文艺,26/1/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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