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修
1.不要被标签为次等公民
同志自我标榜
白先勇曾在1988年香港版《Play Boy》公开性向。我问他会不会担心影响读者对他的作品的接受。他开朗大笑,坦然面对:“担心我就不讲了。” “作品艺术成就的高低才是决定它好坏的因素。”他说:“好的作品就是好的作品。”作家要忠于自己
“作家一定要忠实于自己。”白先勇语调变得很轻,很严肃,像是和自己说心里话。“如果一个作家写作,他一定要忠于自己。有所掩盖,就不真实。这点很要紧。”
我和白先勇约在新加坡一间法国酒店作访问。白先勇是应新加坡文化协会之邀出席“1999年度作家节”的活动。白先勇也将于9月11日假南洋商报礼堂为本报读者作一场讲座,题为“白先勇跨世纪的对话”。
美国同性恋的势力很大,白先勇在美国三十多年,是不是因为受那里的风气影响,而成为同性恋者?
“其实,我不是受美国的影响。”白先勇说他在台北大学时期已以“郁金”的笔名在《现代文学》第一期发表以同性恋为题材的小说《月梦》(1960年3月)。“当时我的感受很深。这是人生的一部分。”
过后同类作品还有:1969年7月的《满天里亮晶晶的星星》,1970年3月的《孤恋花》,1983年长篇《孽子》。当时的社会(包括台湾,美国)对同性恋这个课题还非常忌讳。面对社会的压力和束缚,白先勇写作时,内心没有挣扎,他没有顾虑。
“小说的本质、本性,常走在时代的前端,对一般世俗社会有着它的颠覆性、叛逆性。如西厢诲淫,水浒诲盗。从前中国书香世家是不可以看小说的,似乎看小说会把人看坏看邪掉。”白先勇说:“西方如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被告吃官司,乔哀思的《尤利西斯》被禁了好多年,是其中例子。
“人性是复杂的,不是现有的道德所能完全规范的。我们一方面需要道德规范和法纪来维持秩序,一方面,道德规范和法纪又压抑了人的本性。”
寻求平权的待遇
文学对他有如宗教信仰般,问他的道德观,他说,文学就像宗教那样,最后是劝人为善,宽容和包容人的缺点缺陷。即使是写恶的现象,最后他表现出的是人的悲剧感,因为人不完美。“追求完美是人的理想,但他们常常失败。因为理想不容易达到。”
同性恋分先天(基因遗传)和后天(环境)两种。白先勇说:“它是超文化,超种族,超宗教,超阶级,超国籍,超一切人为范围的存在事实。从古到今都有。”它占人口的比例可能是保持在一定的数目,只是有时候社会压力大的时候隐蔽起来。对未来,白先勇这样期望:
“我们这些弱势团体,下世纪追求的东西,是拉近平等的差距,寻求平权的待遇,虽然人永远不能平等。”
同性恋之所以成为一个显著的“现象”,与60年代末期美国的平权运动有关。“同志”与女性、黑人等弱势团体当时“造反”,要求平权,这是一种醒觉运动,他们觉悟到自己也与别人一样,有享受平等自由的权利。
“加入平权运动是一种自我肯定的表现。”白先勇说:“同性恋人不要成为被标签的‘次等公民’。”
当时,法律上还有对同性恋人采取惩罚的现象。美国一些政治人物以揭发同性恋事件来打击对手。今天,夏威夷则在寻求同性恋人结婚合法化。白先勇说:“加州州政府雇员同性恋的伴侣可以享受与妻子同等的福利,可以合法继承伴侣的保险金和遗产。在旧金山,竞选市长若没有得到同性恋组织的支持,可不容易中选。”
美国同性恋的势力很大,慢慢的变成一股政治势力,形成社会政治运动。同性恋人自我标榜也渐渐流行起来。
在台湾,就出现了许佑生这第一对公正结婚的同性恋人。同性恋电影,有李安的《喜宴》、蔡明亮的《河流》;中国陈凯歌的《霸王别姬》、香港王家卫的《春光乍泄》等。白先勇说:“台湾自立晚报、中国时报、皇冠等3个百万文学奖得主作品都是同性恋题材的小说。”朱天文的《荒人手记》是其中一部。
《南洋商报:新视野》1999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