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20日星期二

苍蝇若不是春药,难道是马来貘?

许通元【文学观点】
  • 《苍蝇》 冼文光长篇小说(有人)


小说原名《春药》,后来因敏感,“禁忌”题材,或想赋予更多意义呱,改名《苍蝇》。然而,苍蝇也是一种春药,尤其是西班牙苍蝇(小说虽没提及西班牙苍蝇,却有提及马来貘、东革阿里、中国绿盒春药、刚果黑盒春药……)。当苍蝇成为更“独特”名词时,它又可以不仅是涵盖春药而已。苍蝇亦是小说楔子注明的中国前卫摇滚乐队。小说还塞进主题曲,苍蝇爆发力的<是枪还是子弹>,似电影需要主题曲,电视连续剧需要主题曲,小说亦可采用主题曲(马华小说中听起来蛮新鲜,况且并非古典或流行乐曲,而是摇滚!)。

诗人小说家冼文光将主题曲的歌词,改成:“让我们常想我们这个玩意儿!”暗示着玩意儿就是“春药”?或春药仅是玩意儿的一种。这样这玩意儿可以多变化,呈现更多样化的禁忌玩意。搞摇滚的文光,引摇滚进入小说,也是正常事。似,将国族、宗教、政治、邻国关系、社会新闻、性爱,甚至权力、欲望等,溶于一炉植入小说,尤其是后三者与春药关系密切,会产生怎样的火花?于是,读者需要打开小说文本。

游走新马两地怪象

小说文本开头即以谐音含沙射影,如犸国指马国,麦架城象征伊斯干达区,臭河指纱玉河吧,正如狮子国直指新加坡。将伦敦桥改名远离殖民期的敦伦桥,即新柔长堤,敦伦暗指闺房之乐,与春药或苍蝇皆可挂钩。至于里边的“唯一上帝”巨大塑像,御用巫师似乎与国教无关,但后者却与前阵子MH370闹机场的巫师似乎有关系。
KR特殊中学指宽柔中学?独中都喜欢冠以赞助商的名字命名,如冠上制作保险套的“杜蕾丝公司”(是一种有趣的性讽刺),所以出现派发保险套给中学生推动“BOLEH:中学生的健康人生由安全性开始”(不似辩论题:什么“中学生适不适合谈恋爱”哦!时代改变,思潮与观念早就翻了几轮,亦扣紧春药的“性”主题)……总之整篇小说似乎有很多名字可套出另一些东西,包括男主角与女配角等,仿佛一种游戏让读者去填充、想像,新马政治与文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游走与新马两地,再加上作者曾居留的菲律宾,旅居的越南等东南亚国家种种的现象与乱象,人与鬼(祖先母辈、被炸死的人可以变鬼哦),还有作者的胡思乱想等。

戏谑玩笑,带点诗意

题材延续《新柔海峡》某些短篇,继续探讨新马两岸关系;文字风格延续文光的《情敌》与《男女之事》长篇小说,语言夹杂着直接扫射,戏谑玩笑幽默谐音,用意直指曲指近年来发生,有的没的,真实虚构(反正小说都是真真假假,或超越真真假假)的新闻事件……或许读者读不明白有些部分,读得明白某些部分,这都是作家“漠不关心”之事,他在意的是他想写出来的事物,所思所想。

确实作者对于新马政治教育观察入微,如通过史丹利老师,脑海里钻出声音:“人类千万年的历史,最为珍贵的不是令人眩目的科技,……而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服,实现了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梦想;因为只有驯服了他们,把他们关起来,才不会害人…….”,仿佛在暗喻新马教育每况愈下的惨况;通过吕含娜与姨妈讨论要不要放火烧学校时,姨妈说“我不爱上学,刻板的教学方式扼杀学生的学习乐趣,考试更带来没有必要的压力”。小说中第4章第6回亦提及在英国大学毕业生难找工作,讽刺“中学毕业后直接去找工作不是更好”、“成绩好有吊用?”更以幽默戏谑的对谈直叙普及教育“太普及”而产生的问题,这亦可延伸自今日大专普及化在大陆、台湾与接下来新马的影响。

可惜的是小说的跳接非常“厉害”,有时蜻蜓点水的在探讨一些事情,忽而打住跳到其他的地方。或许小说家也是诗人的关系,诗句跳跃习惯后,小说情节跳跃起来也没关系。当然,或许长篇大论,现今已经没人想看,似报章副刊超过多少字的短篇小说,难以见天日,更别说长篇小说。

性字眼

小说处处注入与性相关的字眼、形容词、动作、观念等等,紧扣春药主题,亦延续之前的长篇小说。有待读者发掘。

性课题在文学的地位,是为了刺激阅读时获得快感?刺激销量成为流行读物?文学如何处理———性或情色课题,带着什么目的?当结合政治的性书写,会产生怎样的春药效果?小说从开头玩到结尾,不亦乐乎,读起来有时妙趣横生,有时觉得粗俗得来,会有些意思;有时觉得有没必要哦,放这么多!总之结合政治,鬼怪的性字眼,好玩,什么都可以玩,产生了火花,不知会玩出火来吗?

鬼课题

鬼在小说里一直是有趣的题材。文光《春药》中的鬼,首先出现在,吕含娜的场景:从她的姨妈5岁可以跟冥界沟通(似马奎斯的小说)。然而“鬼不是给人玩的!”小说里边另有小鬼、马来女鬼、华人鬼、香蕉鬼、水鬼、大鬼、鬼仔等到记事簿中第11页中做鬼的滋味:“鬼说就像刚刚割掉包皮又说像脱掉一层旧皮等着新皮生出”(鬼与性挂钩);吕含娜有一对阴阳眼(第二章第6页);还开鬼的玩笑,夏娃:“我们有肉体可以做,你没有,只能在一边看了。”夏娃要学巫术与鬼打交道(第二章第8页)夏娃看到的鬼是其阿嫲;史丹利说:“鬼月到了,如果有人死,会看到的;如果死的是马来人或印度人,月亮的颜色会不同”。故事提及水鬼时,联想去哥打丁宜的水鬼,还有警察在抓猪肉店老板过桥时突然在河里溺死。然后就由讲古佬讲一大堆鬼故事,人死的故事,但是已没有那么样的观众(第三章第9回)。人鬼在小说中进出自如,难分难舍,似性、权力、炸死、遗照、政治、新闻报道,很多东西看似没关系,混在一起时,就有关系了。作者似乎想要,让人与鬼各自有生命的在小说中,自然的存活呼吸,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也搞搞性关系。
文光在选择这些似原始宗教的特征如:禁忌、巫术、物神亡灵动物图腾性器等“出现”在小说中,反映出新马人民们在如此政治环境下的生命探寻,发展出人的灵性与万物的灵性是相互渗透与混杂,相通与浑沌,难道似乎想籍此让一些规律与次序通过小说而有些改变?

[借助郑志明在《殡葬文化学》的“何谓原始宗教”中获得一些启发。台北县庐州市:国立空中大学,2007年,第6页。]读者需要通过阅读自己挖掘,或遇到小说家时,不妨质问一下。哈哈!

夹在每章小说后的记事簿

每章小说后附记事簿,除了最后一章。第一章中指明记事簿是捡到的,封面贴着象神的记事簿,“零零散散,似个仍在创作中的故事”。作者为何在每章每回跳跃性已不太连贯的小说,还插入一份“仍在创作中的故事”—————似乎是作者在越南柴棍(西贡,今称胡志明)市的书写笔记,而且是以跳跃性的页数呈现于读者面前。

故事中的人物纪色寺,记录着他在异国与鬼的对话,记录着他思慕的人,与最重要的“男女之事”(还可以被鬼看见),跨越国界的事件,似乎在预设了整篇小说可以不按牌理出牌之下,产生怎样的(长篇)小说?这样的小说给予读者———一般/专业的读者,产生怎样的感觉,或阅读乐趣?读者会读不下去?读得下去的读者会想起什么?想起一篇长长的,用散文或小说语言组成的一篇跳跃性的长诗。笔者不知道。读者可以自己试着阅读。反正很具挑战性,可以很有趣,也可以很无趣。可以看到很多东西,或许什么也没看到。这里引用西西阅读笔记中对《芬尼根的守灵夜》的书写“对书中的断裂、离题、情节淡化、拼贴、颠覆、插科打诨……也就见怪不怪。”[印刻文学生活志第130期,2014年6月,第22页。]试着阅读吧,看看自己有没造化,可以变出什么———春药?其实我是要说:可以变出乜春?

(南洋文艺,20/1/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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