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4日星期六

2005 南洋文艺年度文人:陈大为_1

2005 乙酉年南洋文艺年度文人特辑

陈大为在南洋


陈大为1969年出生于霹雳怡保,属鸡,祖籍广西桂林,台湾师范文学博士,现任台湾台北大学中文系助理教授,文学成就卓越,曾先后获得台湾、马来西亚、中国四十余个文学奖项,包括台湾两大报文学奖、1997年第4届花踪新诗推荐奖,1999年第5届花踪散文推荐奖,2004年第6届大马青年作家奖得主。另有著作13种,主编书目8种。(编者)

参赛与写作(1、2)

——访陈大为

访问者:林春美(林)
受访者:陈大为(陈)
日期:2003年10月
地点:台湾台北
整理:张妙妮

2003年我开始思考文学奖与写作之间的关系(后为博大现代语文及传播学院研究计划之一,进行中),同年年尾趁赴台开会之便访问了陈大为。本文为该次访问之部分记录,经陈大为同意后发表。
——访问者按
 
 
我把文学奖当擂台,
一站一站地这样打下去。


林:你早期的作品会不会多数都是得奖作品?

陈:这个分“动机”与“结果”两个角度来谈。如果说从“结果”来看,确实有许多新诗是得奖作品,但它在我的创作中不超过二分之一,我真正的创作量蛮大的。我在马华的作品发表是经过筛选,比如那一年我在台湾发表30首诗,可能其中的三分之二会在马来西亚出现。有一些我会把它去掉。以“动机”而言,早期有些人会质疑我,会不会为得这个奖而写这首诗?这就得做一番解释:因为创作本来就是有它的“目的性”。我的创作会有规划性的策略,那一年想写什么样的诗,都已经想好了,然后我按部就班地去写。在我大学时期,一年下来在台湾可参加的文学奖大概有七、八项,我从来不为哪一个文学奖而创作,我把文学奖当擂台,一站一站打下去。我希望透过文学奖来刺激、提升自己的创作水平。我更不会去考虑迎合评审的口味,反而有时候是逆向操作。说不知道评审口味是假的,其实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对自己有要求。好比台湾的两大报文学奖(中国时报文学奖和联合报文学奖),第一次参赛的时候,我故意写一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类型的作品,去考验一下自己,考验一下评审。居然得奖了,既兴奋又意外。

林:所以,你的写作是有规划的,不过参赛作品并不是有策略性的,是不是可以这样说?

陈:对。可以这样说。

林:就你看来,马来西亚得奖的那些文学作品会不会迎合评审口味的呢?

陈:在我看来,近两三届的部分得奖作品的创作动机,显然是为花踪而写,因为那些得奖者,尤其较年轻的一辈,他们一年下来不过发表那么一两篇作品而已,甚至两年也不发表作品,然后就为花踪而去写一首诗,或一篇散文和小说去参赛,然后就得奖。这种创作心态,我非常不以为然的。他也许是在这个单一战场上能够脱颖而出,那背后当然有很多因素,有时候是对手太弱,或者他这一次写得特别好。可是,我们评价一个文人是看他整个创作生涯,在宏观的创作脉络中,投机者的动机与价值就暴露出来。就是这种人在蚕食马华文学的正常发展,剥夺了许多真诚创作者的机会。他们的得奖佳作,其实只是文学史边陲的一缕云烟,可有可无。

林: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是持续性的创作者,参加文学奖就不会有那种“不良”的目的性?

陈:相对而言,他们比较不会有太多投机成分的功利思想。这种创作者才值得培育。

(1,待续)
 
 
你要说我的题材是比较属于“张艺谋式”的一种猎奇心态迎合评审,
这是很不公平的说法。
 
林:你在台湾也参赛过,也当过评审,所以你晓得里面是如何操作的。可以把台湾的评审制度与马来西亚的比较一下吗?


陈:我当过3种不同的角色:第一个是参赛者,第二个是评审,第三个是决审记录员,记录整个评审过程。从文学奖评审的结构机制来讲,台湾的好处就是当某位作家能够在台湾的重大文学奖当评审的时候,他可能累积了很多的创作成果。尤其是在“质”的方面,他已经达到一定的水准,才可能成为一个重要大奖的评审。大体而言,是如此的。所以,5个评审本身就是被审视的,他们必须各自发表一则评审感言,而且他的评审标准和整个讨论与票选过程,都被透明化,公开化。我觉得他们解读作品的能力跟角度也会比马来西亚的评审来得高。

林:你对马来西亚的评审制度,可以看出是有点不满的,可不可以讲得仔细一些?

陈:我觉得有一些本地的评审本身文学素养就不理想。有些诗人评审自己的诗写得很普通,见识也少;有些所谓的散文名家的观念非常狭隘,非常保守,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去评断一些超越他视野以外的东西。这些评审,有重新自我进修的必要,否则会误人前程。

林:台湾的文学奖是否也面对“遗珠”之议?

陈:会。有一些比较本土性的文学奖,会强调台湾的意识或者题材为主,真正的创意和语言特质都被忽略了。虽然刚才我讲了很多肯定的话,其实对台湾的某一些评审还是蛮不以为然的。尤其做过评审记录之后,更会发现有少数几位评审是很不认真的。虽然他本身的诗可能写得很好,但是真正花在细读作品的时间不多,只在会议上见风使舵。所幸这种人是少数。但,也出现过另一种情况:评审的阅历不足。他也许写了50年的诗,不过他的文学知识却停留在10年前,就没有再进步,没有再去关心近10年的诗。常把老掉牙的技巧当成创造性手法来赞美。我们在学校教书,同时身为比较年轻的创作者,对当代文坛创作实况的掌握与理解,很多时候会比某些老前辈决审委员更为准确。

林:会不会有一些作品之所以得奖,是跟那些评审(尤其决审)大部分都是来自外国有关?这里可能有两种比较极端的情况。一种是它非常“马来西亚”,以致那些评审不晓得它的好处在哪里。另外一个,因为它很“南洋”,所以评审就很喜欢那种格调,因此就得奖。你觉得会吗?

陈:如果我们从很粗糙的一个角度来看,这是可以成立的。说很粗糙,是因为这是用“题材”来论断一切。其实文学表现除了题材之外还有很多东西,如语言技巧的一个高度,谋篇的结构和创意的形塑。如果你写的是非常本地的作品,可是你可以用很高明的技巧、很精彩的语言来表现的话,我相信外来评审也是可以肯定你的。如果你用本土题材输了,而我用“南洋”赢了,你要说我的题材是比较属于“张艺谋式”的一种猎奇心态迎合评审,这是很不公平的说法。我们不妨换个角度,你也可以来写写看,也许你比我写得更好呢!写得比我好的话就算你赢,输了就静静在一边,别说话。败军之将,岂能言勇。其实马华文坛很封闭,他们应该跳出马来西亚,到台湾参赛。最成功的例子就是吕育陶,和黎紫书。没有人可以质疑他们的实力。

(2,待续)
 
 
【陈大为著作年表】
论文集《亚洲阅读:都市文学与文化(1950-2004)》,台北:万卷楼出版社,2004
论文集《诠释的差异:当代马华文学论集》,台北:海华文教基金会,2004
论文集《亚细亚的象形诗维》,台北:万卷楼出版社,2001
论文集《亚洲中文现代诗的都市书写(1980-1999)》,台北:万卷楼出版社,2001
论文集《存在的断层扫描:罗门都市诗论》,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98
诗集《尽是魅影的城国》,台北:时报文化出版社,2001
诗集《再鸿门》,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97
诗集《治洪前书》,台北:诗之华出版社,1994
散文集《句号后面》,台北:麦田出版社,2003
散文集《流动的身世》,台北:九歌出版社,1999
散文绘本《野故事》,台北:麦田出版社,2003
散文绘本《四个有猫的转角》,台北:麦田出版社,2002
人物传记《灵鹫山外山:心道法师传》,台北:远流出版社,2002
 
 
南洋文艺,2005年2月12日、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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