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24日星期一

北干二面


赖国芳【漫话人间】

从柔南的北干那那开车到笨珍,车上载着铭权和雯妮。两人是土生土长的北干人。铭权三十多岁,在镇上开音乐中心。雯妮是南院的学生,上过我的数码行销课,成绩优异,学期结束后成为我的助理。我们去探访从新加坡回流到笨珍的诗淇。
两人谈起镇上旧巴刹的两档无招牌面摊。第一档的老板叫“国豹”,早市干捞面,清晨4、5时即开档。许多起早到新加坡工作的北干马劳,先由他量多便宜,且风味独特的干捞面喂饱,再摸黑骑摩哆经第二通道到对岸打拼。另一档别号“皇帝面”,午市,量少且贵(以北干的生活水平而言),第一代老板名“猪尾”,现在由儿子阿良打理。
这两档面摊,和北干的其他老店,都面临后续无人的危机。北干那那的“那那”,是马来文的黄梨(Nenas),北干的市标便是一只大黄梨,然而市郊的黄梨厂近年来却荒废了,有一段日子还弥漫出怪味。在镇上长大的人,眼看着这些地标逐渐消逝,心中有一种难以言传的焦虑,甚至隐隐的惶恐。

不可在我们手中消失

笨珍的诗淇,今年24岁,新加坡拉萨尔艺术学院剧场管理系毕业,在剧场工作几年后,回家乡开发在地导览。她爸爸问她:笨珍有市场 meh ?她好像只是耸耸背:市场不是有才做的。她的“办公室”,位于笨珍市外一座小巧黄梨场搭起的棚里,通风凉爽,阳光下养着几箱子蜜蜂。
这几个年轻人都有一个共通点,念兹在兹的,是如何保存和更新家乡的传奇。他们的心中,仿佛都有一道声音在呼唤:这些回忆,不可以在我们的手中消失啊。便是这心中的呢喃,引导他们回流,或者留守。有一些老行业,因为时代转变,也许无法逃避消亡的命运,最好的结局是设立民间文物馆封存起来,留给下一代去凭吊。另有一些,可否通过现代的文创和行销手法,赋予新的生命?这便要靠有心人的努力了。
我们返回北干,在市外围吃咖喱面。老板娘的背很驼,塑胶椅背覆着一层很厚的霉。面上附辣椒酱,可以看见很实在的葱片,卖相很好。雯妮笑着说:这是老板娘“亲手”制的,和诗淇坚持手绘的导览图一样,很有“温度”。
雯妮的爸爸,小时还替国豹打过工呢。这档咖喱面,和旧巴刹的早午两档经典面摊一样,已经是北干的institution了。

(商余,25/5/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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