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6日星期四

花开的季节

【散文】翁启胜

  春,是盛放的代名词。它属于花朵,属于每个经历皑皑白雪后新生的苗子。那一片遥远的花海,布满了故乡的念想。一朵朵酒红,洁白,薰紫,七彩着这奔放的时刻。

  没错,相片里的情绪尽情地渲染着,冬季的人们。看看时间,是三月,是花开的季节。我喝着热茶,望向南方,盯了许久。没错,故乡此时正飘着迷人的花香。人们念着春天的诗,说起了春天的故事,向孩子们述说着,描述着,以前的花儿,开得有多美。

  好久,好久没好好享受这种视觉上的盛宴了。是无奈,是为了最爱的人有方乐土容身,在平凡的一生中也有机会体验此等赏心悦目,不得不牺牲某人背井离乡,到默默人海中献身拼搏。孤独的夜晚,门外刮着风,吹起了原就陈旧的帘子。我惊然发现那白茫茫中,一个异常的身影。是你?是你。是你,带着故乡的花来看我了。引我怀念春风,怀念鲜红,怀念情人桥底,怀念你。我猛地向你奔去,却抱不住你。蓦然回头,是汗水浸湿的床。

  茫茫白雪,飘着的是酒精的气味。或许只有酒精,能带我回到那心之所向。一叠叠成山的白纸,化成了盛放的牡丹花瓣。鸟儿啄坏了闹钟,其叫声清脆着机械的一板一眼。浴室里凌乱的红迹,各自变成了后花园诱人的玫瑰丛,白色的叶子显得怪异,却更托出那深红的娇艳。缠绕的电线与零落的天花板块结合成了贝壳风铃交响曲,不过每到一次重音,贝壳就会少一个。我醉倒在这墨绿的草原,看着花儿斗娇,闻着芬芳益清,听着风儿与鸟儿合作的旋律,呀,春天也不过如此。

  突然一声刺耳,玻璃破碎。随着酒瓶掉落,刹那间,我的春天烟消云散。不就是个春嘛,我连幻想的资格都没有吗?酒精麻痹下的片刻安宁,也真的只有片刻。那外头,雪白得我惶恐,风这般不友善,这屋还那么死气沉沉。我只是想撇开所有不堪,逃离这残忍的现实,悄悄地臆想着那久逢的春天,那后花园的不染污泥,那金黄的阡陌交错,那盛放的时光,那真正的花开季节。
 
  我再次绑好麻绳,准备好心中预习多次多次的步骤。我想这所有生活给予的打击,一下下清脆的耳光,做好了最后的思想准备。我踏上与麻绳平行的视线,凳子有些不平稳,似乎有些催着我。我怀着尚存的余念,看了看手表,又是三月。故乡那头,又是花开得正好的季节吧。流下的泪滴带着很多春天的故事,离我而去。它离落在那堆散乱的报章,正好是有着熟悉字眼,熟悉相片的那一份。相片被遮去了双眼,一种森然的黑色。没关系,这算在最坏的打算下了。没关系,我已经能想象到了,那个世界,那里会有真正的春,那里的花将开的非常安然。我也知道,那个地方,有我最爱的人,她手握一朵彼岸花,背着花海,迎着风,走向我。

(南洋文艺,6/12/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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