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6日星期四

针车

 黄国雄【树的论述】 文字与摄影

有时候妻子还会使用那架岳母留给她的老旧针车缝补衣物,虽然这些年来它多数静静地躺在书房一个角落与记忆一起尘封,可是当“达达达”针车转动的声音响起时,我的灵魂深处也会奏起同样的音阶,我会再次看到,被午后慵懒地爬进屋内的阳光映照下显得晶莹闪烁的一头乌黑长发,我会想看个仔细,可是记忆总是朦胧也会骗人,所以在时光另一端看见的轮廓虽犹如音乐厅弹奏钢琴的女孩,但是我清楚知道那其实是位在辛勤车衣来补贴家用的女士背影。。
针车在转动时发出的声音和摇篮非常相似,只是后者在空气里徐徐流动的声音,那种稳定规律的节奏,更适合在憇睡中忘却时光的婴儿聆听,也许那刻在他的梦境里,它如同在舒适温暖子宫里听到的妈妈心跳声,像是阵温柔轻风,怜抚脸庞在耳边低吟一切安好,宣告了妈妈的爱与无私奉献,直至苍颜白发还是袅绕心底,那么动听悦耳。
如果把这种声音再扩大10倍以上,大概和旧式蒸汽火车行驶发出的声响,对一个走了不少路,有些疲惫的生命旅人来说,3者都是记忆的模具,回忆的载体,声音无法停驻的性质,但可以被重复的特点,恰好是记忆可以被交託安放珍贵事物的寄宿,所以有时候一首歌,一道声音,往往把人送进时光隧道,曾经悄然逝去的景象,又像潺潺溪水流淌心房。
说不完故事里的公主
在摇篮里做梦,像是被天使带领着在光洁安全的小小乐园翻滚攀爬,可是在针车旁进入午安时光磕睡会是种小小心灵探险,因为妈妈一定会先讲个故事,可能是王子打败巨龙救了公主的传说,或者是小免子、小鹿与野狼恶狮智搏下逃生的寓言,其实都已说了无数次,所以像似无限循环的副歌,用于催眠小孩的圣曲,如果入睡了就会化身为妈妈说的故事里人物展开一趟冒险之旅,但是那个年纪的小孩身体像是藏了一队精神抖擞的仪乐团,不会轻易地向梦境投诚,这一刻我会缓慢呼吸,纹丝不动假装还在睡着,却不时微微张开眼晴,看看坐在针车前缝纫衣服婉静高雅的妈妈,因为在这生命尚且柔嫩的氛围中,我知道我是她的小王子,而她看起来真像她说不完故事里的公主,还是皇后。

(商余,3/12/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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