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1日星期二

2012年 南洋文艺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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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艺之名保家护土
借出书之实行世代交替

——2012年《南洋文艺》回顾   杜忠全【文学观点】



(1)

2012年是诸多社会议题不断涌现的年份,世界并不平静,国内的社会运动也接踵而来。文艺不脱离现实,这一年来的《南洋文艺》或以编者主动邀集,或作者自发投稿的方式,而在该年度的文艺园地留下了时代的刻痕。在这方面,首先不得忽略的,应该是“走过茨厂街和苏丹街系列”了。

2012年伊始,编者即先行向预设的目标作者发函邀稿,表明拟“长期经营”该系列文字,并于2月14日以杨邦尼的散文<清晨,在苏丹街醒来>和陈伟哲的诗<苏丹街问我>为始,同时吁请各方作者“用文字保护我们祖先开埠过生活过的地方”。该征稿颇获四方的响应,此后几个月,我们陆续读到龚万辉的<看不见的城市>、翁菀君的<以爱之名—— 一场和平年代的战争>、黄琦旺的<记忆你为尘土>、<默迪卡:走出一场演出>、杜忠全的<苏丹街三章>、那天晴的<消失中的街道>等散文,以及吕育陶的<历史折断的地方——给苏丹街>、陈伟哲的<老街>、<城市的忧郁>、洪伟健的<老街的讣闻>、庞汉杰的<乘搭地铁回到苏丹街>等诗,同时还有龚万辉、廖新华和林霖等人的素描、水彩与摄影作品。因苏丹街与茨厂街的特殊位置,故而在诸家作品中,既有都门人的在地情愫,也有外地人的游子情怀,同样的老街,在不同的视角下各成篇帙。

除了上半年上述标上“走过茨厂街和苏丹街系列”之作,下半年尚读到无花的<地铁绕道>和林下竣的<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值得保存的>二诗,前者署以“城市即将涅槃,我们即将改变彼此人生的轨道”,无论是或不是,总也让人读着想到苏丹街与茨厂街。老街拆或不拆,留还是不留,世局每每瞬息万变,未到最终大概都说不准。2012年的喧哗里,至少留下了上述的文字与影像。

此外,这一年来半岛的四面烽火里,寄家家的极短篇<利纳斯博士>以小说家之笔道出“真真是利那厮!咱都把子孙赔进去了!”虚实之间,再清楚明白不过。尼雅的<我们不喜欢稀土厂>和木焱的<反石化日记>二诗,都是“以诗之名”摆明立场。群情激愤里,诗人、文人除了与街头的群众一起踏步,也没在文艺的园地失声。



(2)

2012壬辰年《南洋文艺》的年度文人是许裕全。1972年出生于霹雳班台,而今落户南马新山的许裕全,说不上是《南洋文艺》 最年轻的年度文人,却是首位登台的马华七字辈作家。套用杨邦尼的话,许无疑是近数年来马华文坛文学奖“含金量”最高的其中一位,自2009年迄今,他先后夺得多项重要的文学奖项,包括了台湾梁实秋文学奖、大马海鸥年度文学奖、星云文学奖、台湾联合报、中国时报文学奖、大马花踪文学奖等等,得奖项目含诗、散文与小说三大文类,尽显其创作上的多方面才华;许自言其遍涉多种文类的“其中一个动力是参赛”,因“多一个组别便多一个机会”,略有“分散投资风险”的意味,但其前提无疑还得“资金充足”。许裕全近年来的成绩,印证了他具备这方面的充分条件。此外,去年(2011),许裕全出版的《山神水魅》,让看门道者叫好,今年推出的《从大丽花到兰花》则叫座——让出版社在一个月内为之重刷。按此,说许为本年度“最畅销的本地纯文学著作作者”应不为过。当然,这绝不是编者在年初推选年度文人之时能预见的,却让许裕全作为2012年度文人显得更实至名归。

年度文人特辑之外,每年6月诗人节循例推出的诗特辑,本年策划了“六月诗人节双诗人特辑”,包括西马北部的马盛辉和东马诗人谢永就。马和谢分别是六字辈和五字辈诗人,诗龄不可谓不长,马早年尚自资出版有散文与小说集多部,但自1996年出版《向虚无致敬》小说集后,就不再有出版动作,诗集完全付之阙如,而谢则专注于诗,惟近20余年也不再有新集子出版。两位诗人皆持续创作,马尤其自言“这三年来,我在文艺副刊刊登的次数,几乎超过了我过去二十年的总和,而且几乎都是诗”,但张光达指出,这一些长期默默耕耘的诗作者“几乎没有得到诗评家或评论界的青睐”(<现象关照与自我指涉——小论马盛辉的诗>)。该双诗人特辑的推出,让过去“(作品)或散见于文学杂志”的诗人在聚光灯下登场,从而得到应得的关注与掌声。

这之外,除了配合2012年“动地吟”的全国巡回开跑而有的“墓园动地吟特辑”,尚有为年初骤逝的北马小说家宋子衡推出的“宋子衡纪念特辑”,这让与小说家交情最深的菊凡<想起宋子衡的点点滴滴>,同样写小说的温祥英也身在国外写下了小说家<稳重的存在>,大山脚文友圈的诗人沙河以一<纸>来“焚给宋子衡”,宋子衡谢世前数年最后与他就写作与作品进行访谈的陈志鸿,则以<摸找灵魂的脊椎骨>来“浅谈宋子衡三本小说集”。年近末梢,与南洋副刊乃至南洋文艺渊源深厚的前辈作家陈雪风骤世,虽未构成特辑,却依然在陈老的首七之日以他的前下属沈小珍之<风雪漫山惊雷动>和后辈杜忠全的<送陈老远行>二文来“悼念陈雪风”。     (3)

过去人们都说,马华文艺是副刊文艺,许多作家都“作品散见各大报副刊与文艺期刊”,而报章副刊尤为主要园地;作品分散在各个文艺园地发表之后,有机会结集成单行本行世的作者,每每只得凤毛麟角,更遑论直接写作与出版了。这种长期积累而下的现象,造成马华文艺研究者首先即面对原始材料搜罗与掌握的障碍,从而让不少人为之却步。然而,近年来,这样的状况有了明显变化,别的不说,本年度的《南洋文艺》,便有不少与新书出版有关的发表,它们或是与书相关的论述,或在刊载有关作者新作的同时带上书讯。类似这样的情况,往年虽都得见,但本年度的累计数量显然颇多。这显示编者对本地文艺及其在国外出版皆抱持乐见其成的态度。就此而言,出书的作者涵盖了五字辈至八字辈的作者,其中张景云的<荒原里伸颈瞭望的笔尾獴>即五字辈诗人沙禽诗集《沉思者的叩门》之诗评,该文之发表与诗集之出版,都予人“千呼万唤始出来”之感!

其他尚有张光达针对艾文诗集《十八层》而写的<和庞然的时间对坐/对话>、张永修叙欧阳珊《浮游老街》一书缘由的<君自故乡来>、张锦忠为冼文光长篇小说《情敌》而作的<情敌早已在那里>、黄锦树的《马华文学与中国性》之<增订版序>及评龚万辉小说集《卵生年代》之<鸭嘴兽之呢喃>等等,更有温任平为李宗舜的台版新书《乌托邦幻灭王国》所撰的长文<神州诗社:乌托邦除魅>,而诗人沙河也是写极限篇小说的勿勿,在上半年与下半年在台、马两地分别出了诗集与极限篇小说集《树的墓志铭》、《寻碑》,后者尤其是编者张永修多年前推动300字极限小说的直接成果!

总而言之,本年度亮相的文艺新书近廿册之多,虽远未至马华文艺出版繁荣的阶段,但马华当代写作人所面对的出版环境,显然较之早前渐入佳境矣。这之外,因篇幅所限,诗、小说、散文与评论等文类之发表,这里不拟一一罗列了。

值得一提的是,刘放的<六十年代初北马文艺一斑>,是作者“前后花了几个星期泡在图书馆,翻阅了……文艺副刊的显微胶卷”后写出的。此事之辛苦不足为外人道,往往非为完成学位论文者,绝不轻易为之,但马华文艺之回顾及梳理历史,往往少不得要费这一番的工夫。

另方面,今年除了发表已故前辈小说家宋子衡的遗作,更有新进作者如周天派、黄子扬、冯垂华等人之作品陆续登场,马华文坛之世代交替,正悄悄进行。

(2011年12月13日完稿)     (南洋文艺 1/1/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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