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中的六字辈 2.0
1986年,张永修编辑了《成长中的6字辈》文集。六字辈为60年代出生的写作人,当时的年龄在17至26岁之间。之后,某些作者组织了文友会,或写作小组,继续推动写作活动。此后,各有各的际遇和发展,有的渐行渐远,不再写作,甚至不知去向。
进入互联网时代,散失各方的文友,陆续被交友平台和群组联系起来。大家一下子来到五六十岁的关卡,一个曾经被这批年少者视为“老人”的阶段。在因缘具足之下,38年后,张永修重作冯妇,再次出版合集:《成长中的六字辈 2.0》。
本书汇集35位六字辈作者的作品,以文字展现了他们各自的经历与感悟。这些作者在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成长,足迹遍布世界各地,生活与事业涉猎广泛。在千禧年前后20年间,马新两地乃至全球都经历了巨大的变化。这些珍贵的回忆如同水滴落入时间的湖泊,汇成一幅时代的画卷,记录了这一代人的生命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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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张永修说:年轻人的理想亮丽剔透,想做什么就凭着满腔热诚,做能力所能及不可能的事。几乎半辈子后,6 字辈跨过 60 岁的关卡,亮丽剔透变成了平实通透,满腔热诚升华成运筹帷幄的智慧,以及执行的资源和能力。
—— 赖国芳博士(发起人)
虽同为六字辈,但各人有各自的经历和体悟,而成为独特的个体,如花木山石,展现出千奇万貌。他们的文字记录,反映出他们在天灾人祸和衰老疾病的阴影下(暂时的)幸存局面。
—— 张永修(主编)
“六字辈”的时间,当然有客观的年岁可记。若以一天的时光喻之,说亭午已过,应该也是客观的。但你说是黄昏了吗?日落了吗?在时间真的过去之前,却还都未可确知。每个人一天都有24小时,但每个人的入夜时分,可能还都不尽相同。
—— 林春美博士(推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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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数:271
出版:人间烟火
售价:RM 35
ISBN: 978-981-94-0647-0
新马地区免邮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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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修,另有笔名艺青、柯云。 编著:《失传》(散文集,1987),《给现代写诗》(诗集,1994),《寻虎》(小说集,2023),《成长中的6字辈》(合集,主编,1986),《辣味马华文学——90年代马华文学论争性课题文选》(与张光达、林春美联合主编,2002),《我的文学路》(与林春美联合主编,2005)等。 曾任星洲日报《星云》版主编、南洋商报《南洋文艺》版主编、文学杂志《季风带》主编。目前为枫林文丛主编。 曾先后获得八届(即1995,1996,1997,1998,2000,2002,2009,2012年度)马来西亚编辑人协会黄纪达新闻奖之副刊编辑奖。
2024年10月31日星期四
2024年10月28日星期一
序:成长中的六字辈2.0
/张永修
80年代初,马来西亚有一批60年代出生,十多二十岁的年轻作者,每年学校长假就会集聚某地,进行交流,地点从波德申(1980、1986)、新山/新加坡/哥打丁宜(1981)、加央/浪敲屿(即浮罗交怡)/槟城(1982)、居銮(1983)、金马仑(1984)、哥打巴鲁(1985)等地,持续多年。
这些少年源自何方?他们一些来自学生杂志的学生记者,一些来自征文比赛(当年还没有“文学奖”这样的名称)的得奖者,一些是常有作品见报的作者。那时还没有手机、电脑,大家都是以手以笔写作的“爬格子动物”,彼此的联谊,通过编者转交书信、学生杂志办的交流会、征文比赛颁奖礼的聚会等来联系。
1986年,这批少年作者希望以文字见证他们的写作志趣,议决出版一本合集《成长中的6字辈》以资纪念。由于当年我在报社编辑部,大家推荐我主编,菊子协助我选稿,后来收集了20位作者的文章,由王绣晻(1963-2003)主持的“朋友出版社”出版,标题题字林锐仁,发行许育华。书大概印了一千本,大家集资,分头各领数十本,很快就把书卖完。六字辈为60年代出生的写作人,当时的年龄在17至26岁之间。之后,某些作者组织了文友会,或写作小组,继续推动写作活动。此后,各有各的际遇和发展,有的渐行渐远,不再写作,甚至不知去向。
进入互联网时代,散失各方的文友,陆续被交友平台和群组联系起来。大家一下子来到五六十岁的关卡,一个曾经被这批年少者视为“老人”的阶段。到了今天2024年,六字辈的年龄介于55至64岁,那是我们这个同温层的偶像:梁朝伟、刘德华、叶童、叶倩文的年纪,这些明星外貌亮眼,没有显现“老”样子,他们的成就,随着年龄蒸蒸日上。反观自己,我们外表可能没有他们那样吸睛,但在各自的领域里,我们表现又如何?当然也出现过出色的人物,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一帆风顺(演员歌手也是如此),有些虽然跌倒了不也再站了起来,继续前行?我们常听说“年龄不是问题”这激励的话,心里也这么想吗?你看走在我们前面现年99岁的马哈迪,2018年他以93岁之龄第二度任相,下台后还机关算尽,呼风搞雨,一点都不像1925年出生的老人。汤玲玲在<明年六十>提到“六十是新四十”的新呼声,把50岁至70岁纳入“熟龄期”的新定义,拉开了“六十即变老”的距离,视60岁为“新人生的新起点”。黄锦树<那些年,那些书,那些人和事>说我们这批六字辈:“早熟的,大概果子早就摘完了;晚熟的,也许还在等待花开结果。”从积极面向来说,都是好事。花开有时,结果有时。
时间的到来,可早可迟。用年龄来计算时间是最公平的,一个人活多少岁,就是他在世上多久。而时间有时可以用不同方式来衡量,比如用金钱。许慧珊在<从六十后到零零后>告诉我们, 1969年她母亲在政府医院花五毛钱生下她,24年后,她在政府医院产下第二个孩子的全部费用(包括住院三天,一日三餐,加床位和生孩子费用)是RM 22.50,收费起了50倍。而生为六字辈的女子,她与她的母亲那一代人有不一样观念和际遇。
60年代出生的人,经历过1969年五一三种族骚乱事件(以及之后影响深远的新经济政策)、1987年茅草行动大逮捕事件、1997年金融风暴、1998年立百猪瘟事件、1998年烈火莫熄的改革运动、2001年报殇事件等,除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之外,事件波及与影响,也渐渐形成某些改变。比如2007年及2011年的净选盟要求公平竞选的 Bersih Rally示威抗议大游行之后,马来西亚在2018年迎来60年来首次政党轮替。
2019年新冠肺炎病毒肆虐全球,首两年死亡人数达1490万人,造成严重破坏。2020年3月18日至2021年11月1日,我国长达一年7个月的锁国封城措施,让全民生计皆受影响。郭莲花<回家>写的就是全国行管令期间的情况。郭莲花老家是渔村,她的车子走在巴生-沙白安南的联邦5号大道上,路上冷冷清清,人民不许跨州,一家只允许一人外出购物;到巴刹买食物,要登记、量体温,其他商铺闭门谢客,暮气沉沉。许慧珊也在文章中提到,疫情期间有人工作被裁退,失业多时后只好当电召司机,却不幸感染新冠肺炎,传染全家,自己丢命,政府怕病毒扩散,不让家人凭吊。退休校长毅修,在行管令期间患上忧郁症,与母亲同住,母子被隔离在楼上楼下,母亲不理解,怪儿子不理她,当他尝试改善彼此的关系之际,母亲却感染新冠病毒去世,在医药人员监督下草草下葬。
“一直梦想的女子”美雨子,曾是《新潮》的编辑,遇到白马王子之后,隐居英国20年,疫情来袭,她承受不了突然而来的压力,辞掉工作,心中的阳光却渐渐被黑暗吞噬。正在彷徨之时,信仰牵引她,让她以彩笔传达上帝以为的美事。
写生病的还有李秀云和张雨。李秀云在教育界30年,因红血球增多症而不得不提早退休,但她没有被击倒,还有很多旅游及出版计划,“终于做回自己”;张雨在中年失去双亲,过后照顾患癌的岳母,自己不幸患上肝癌。
程丽芬有个失智的93岁家婆,老人家活在自己的世界,不认得同住一起的孩子孙子,她得用高情商“与失智共舞”。欧茯伶的母亲70岁就产生幻觉,在母亲90岁那年,她与女儿带着妈妈到澳洲自驾旅行,因为母亲的年龄已经不能等了。黄晓勇的母亲想回广东探望她姨婆,兄妹筹备多时,未能成行,却迎来姨婆过世的噩耗,让母亲遗憾,自己内疚。
潘玉芳有一个沟通障碍严重的自闭儿,他开心的时候不哭闹宣泄,夫妇俩的日子就好过了。他们无法知道孩子的感受,只能靠猜测。她在<这一生的功课>里提到一个很实在的问题,即作为父母的不在之后,谁来照顾不能自理的孩子?江子中年丧子。孩子走时三十岁。她在<终于>里说:每个人都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化解那份生离死别的伤痛。自认不浪漫的律师吴德福,从来不给妻子写情诗,在妻子突然去世后,他“终于在这一期生命”里,写了第一首情诗给爱妻。
当年在《通报》编辑部的张留乐,在1988年23岁时只身到美国寻梦,在纽约遇到48岁的爱人,与同性配偶开始了同性同居生活,迄今36年,并注册结婚满6周年,现居加拿大。练葵芳也来自《通报》,是个性格边缘的才女,有个笔名叫唐多加,后来远嫁法国,她说起“从前从前有个唐多加”的陈年往事,情绪压抑得不到处理,就生起病来。躁郁症每隔十年发作一次,每次病发为期半年到一年,发病时恐慌,不敢出门。
2013年7月开始,马来西亚雇员最低退休年龄从55岁提高到60岁,让普遍上仍有活力的人留在职场,也让相关人士得到多五年的就业机会和福利保障。但也有些人却选择提早退休。张永修的“48(58)岁的生日愿望”就是提早退休。由于他任职的报社突然转型,重商而轻文,文艺副刊接二连三的减版和停刊,让他不再依恋纸媒而萌生退意。而夏绍华早早就已经“提早退休”。他弃医从商,为的是更自由的工作时间,经过15年的国际贸易的经商之旅,便有提早退休的准备。在做国际贸易之时,让他有机会周游列国,而培养了旅游的嗜好。过后他注册了一家贸易公司,在家里上班(Work From Home),自己安排工作和休闲的时间,享受着“前退休生活”。
李恒义年少时曾经有过编书出书的梦想,后来他当上记者、编辑,再成为出版商,出版杂志和自己写的小说,一步步完成了他的夙愿。不过现实是困难的,为了卖书,他得奔走全国各地偏远小镇的学校,在令人毛骨悚然的旅社住宿。锺可斯也是编辑兼作家。在金融风暴前后,报社纷纷倒闭,他改文从商,但让他最难忘的,还是在八打灵当编辑时与文人的交往。繁华过尽,多年以后,“谁在未来等你”?他感悟道:“老人最珍贵的是如何自处,找到生活的乐趣。”
写作,是文人的终身(业余)事业。刘育龙视写作为“自己的马拉松”,带他走入写作这条路的是当报馆通讯员的大舅。张光达主要写诗与文学评论,他的启蒙是父亲的藏书,以及后来学校华文学会的文学活动。黎家响从投稿佛学副刊到成为佛学版的编辑,并开始写影评介绍冷门电影, 以致“无法切割,不舍不弃”。王涛从海岛生活转到农耕自给,年纪渐长,“雨读春耕,知命安心”,学习养生之道,不忘诗歌。孙春美则从文学发展到表演艺术,从教学到导演,从教室到舞台到电视,展开了不一样对“美”的追求,60岁也热忱不减。
陈全兴学医,毕业后被调往沙巴,由于驻院医生短缺,开始投入服务就迎来了没日没夜的忙碌,“身心累得除了一直想要休息但却无法休息,就想看看书写写文章,补补空乏的精神。”他因此开展了他在东马的“澎湃的文学路”。谭文信将中学时对心仪偶像写的忏情录拿去参赛,入选印成书后广为同学阅读,心事得以抒发传达,鼓舞了他写作动力。后来学佛,从东马到北马再到香港,理性经常难以驾驭欲望, “而人的意志就是人类痛苦的根源”。
陈伟贤也是在80年代与一群文友参加各类生活营与文学社,开始了写作的青葱年代。书是他在外地工作时的良伴,他分享了在保守的越南邮购中文书遭遇审查之事。黄锦树则谈他寻书藏书的文坛旧事。多年辛苦收集来的藏书,来到现今这个年纪,却兴起散书的想法:“书对没兴趣的人而言就是些废物,如果来不及处置,将来总得留落旧书摊的。”
一些人离开职场,即要向熟悉的景物和生活告别。对范俊奇来说,“离开一座城市,最坚决的方式,就是重新再去认识它一次”。乐群小学对于陈伦瑛、丹绒不兰章对于程丽芬,都留下了各自成长的记忆。洪贵蕊从回母校当教师,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一步步走到校长的职位,负起了承传华中教育使命。黄佩蒂回到少女时代谈她的偶像,赖国芳分享他妻子成立社区义工团,为野猫绝育,再放回小区圈养,把爱心转给动物。退休记者张启华则写他在世界各地参加长跑的特殊体验。
在1975年推出的睦邻计划,达致什么效果,大概只是政治人物的谈资。当时某些地区18岁以上的居民,必须轮流守夜,巡逻住处以防盗贼坏人。石乳的叙述让我们再次想起这段旧事,讽刺的是,文中的守夜人,却监守自盗。
研究日本人的人类学者汤玲玲,提到日本人如何展开退休后的第二人生,他们注重社会参与,除了参与运动和文娱活动,也积极参与社区里老年学院所提供的各种学习课程。这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借鉴。她还建议我们要“善待社会”:“以其去争取该多拥有什么,不如想想,可以如何用自己已拥有的去为他人做些什么,让世界因为我们的存在能有多一份美好。”
虽同为六字辈,但各人有各自的经历和体悟,而成为独特的个体,如花木山石,展现出千奇万貌。
这次在因缘具足之下,我们38年后有幸再次出版六字辈的合集:《成长中的六字辈2.0》。感谢赖国芳的发起与回馈,有了此书的构想,让我重作冯妇,再当主编。也同时感谢35位六字辈文友的参与和支持,用文字记录了各自的情况和感受。虽然只是生活中的片段,这些点滴铺成一个面向,反映出他们在天灾人祸和衰老疾病的阴影下(暂时的)幸存局面。如果没有这些记录,我们所有的过往,会如范俊奇笔下的记忆,“迟早会变成跟雨点一样大小的水滴,密密麻麻地掉进时间的湖泊,还来不及惊呼,就不见了踪影。”人的一生也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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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成长中的六字辈2.0》
80年代初,马来西亚有一批60年代出生,十多二十岁的年轻作者,每年学校长假就会集聚某地,进行交流,地点从波德申(1980、1986)、新山/新加坡/哥打丁宜(1981)、加央/浪敲屿(即浮罗交怡)/槟城(1982)、居銮(1983)、金马仑(1984)、哥打巴鲁(1985)等地,持续多年。
这些少年源自何方?他们一些来自学生杂志的学生记者,一些来自征文比赛(当年还没有“文学奖”这样的名称)的得奖者,一些是常有作品见报的作者。那时还没有手机、电脑,大家都是以手以笔写作的“爬格子动物”,彼此的联谊,通过编者转交书信、学生杂志办的交流会、征文比赛颁奖礼的聚会等来联系。
1986年,这批少年作者希望以文字见证他们的写作志趣,议决出版一本合集《成长中的6字辈》以资纪念。由于当年我在报社编辑部,大家推荐我主编,菊子协助我选稿,后来收集了20位作者的文章,由王绣晻(1963-2003)主持的“朋友出版社”出版,标题题字林锐仁,发行许育华。书大概印了一千本,大家集资,分头各领数十本,很快就把书卖完。六字辈为60年代出生的写作人,当时的年龄在17至26岁之间。之后,某些作者组织了文友会,或写作小组,继续推动写作活动。此后,各有各的际遇和发展,有的渐行渐远,不再写作,甚至不知去向。
进入互联网时代,散失各方的文友,陆续被交友平台和群组联系起来。大家一下子来到五六十岁的关卡,一个曾经被这批年少者视为“老人”的阶段。到了今天2024年,六字辈的年龄介于55至64岁,那是我们这个同温层的偶像:梁朝伟、刘德华、叶童、叶倩文的年纪,这些明星外貌亮眼,没有显现“老”样子,他们的成就,随着年龄蒸蒸日上。反观自己,我们外表可能没有他们那样吸睛,但在各自的领域里,我们表现又如何?当然也出现过出色的人物,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一帆风顺(演员歌手也是如此),有些虽然跌倒了不也再站了起来,继续前行?我们常听说“年龄不是问题”这激励的话,心里也这么想吗?你看走在我们前面现年99岁的马哈迪,2018年他以93岁之龄第二度任相,下台后还机关算尽,呼风搞雨,一点都不像1925年出生的老人。汤玲玲在<明年六十>提到“六十是新四十”的新呼声,把50岁至70岁纳入“熟龄期”的新定义,拉开了“六十即变老”的距离,视60岁为“新人生的新起点”。黄锦树<那些年,那些书,那些人和事>说我们这批六字辈:“早熟的,大概果子早就摘完了;晚熟的,也许还在等待花开结果。”从积极面向来说,都是好事。花开有时,结果有时。
时间的到来,可早可迟。用年龄来计算时间是最公平的,一个人活多少岁,就是他在世上多久。而时间有时可以用不同方式来衡量,比如用金钱。许慧珊在<从六十后到零零后>告诉我们, 1969年她母亲在政府医院花五毛钱生下她,24年后,她在政府医院产下第二个孩子的全部费用(包括住院三天,一日三餐,加床位和生孩子费用)是RM 22.50,收费起了50倍。而生为六字辈的女子,她与她的母亲那一代人有不一样观念和际遇。
60年代出生的人,经历过1969年五一三种族骚乱事件(以及之后影响深远的新经济政策)、1987年茅草行动大逮捕事件、1997年金融风暴、1998年立百猪瘟事件、1998年烈火莫熄的改革运动、2001年报殇事件等,除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之外,事件波及与影响,也渐渐形成某些改变。比如2007年及2011年的净选盟要求公平竞选的 Bersih Rally示威抗议大游行之后,马来西亚在2018年迎来60年来首次政党轮替。
2019年新冠肺炎病毒肆虐全球,首两年死亡人数达1490万人,造成严重破坏。2020年3月18日至2021年11月1日,我国长达一年7个月的锁国封城措施,让全民生计皆受影响。郭莲花<回家>写的就是全国行管令期间的情况。郭莲花老家是渔村,她的车子走在巴生-沙白安南的联邦5号大道上,路上冷冷清清,人民不许跨州,一家只允许一人外出购物;到巴刹买食物,要登记、量体温,其他商铺闭门谢客,暮气沉沉。许慧珊也在文章中提到,疫情期间有人工作被裁退,失业多时后只好当电召司机,却不幸感染新冠肺炎,传染全家,自己丢命,政府怕病毒扩散,不让家人凭吊。退休校长毅修,在行管令期间患上忧郁症,与母亲同住,母子被隔离在楼上楼下,母亲不理解,怪儿子不理她,当他尝试改善彼此的关系之际,母亲却感染新冠病毒去世,在医药人员监督下草草下葬。
“一直梦想的女子”美雨子,曾是《新潮》的编辑,遇到白马王子之后,隐居英国20年,疫情来袭,她承受不了突然而来的压力,辞掉工作,心中的阳光却渐渐被黑暗吞噬。正在彷徨之时,信仰牵引她,让她以彩笔传达上帝以为的美事。
写生病的还有李秀云和张雨。李秀云在教育界30年,因红血球增多症而不得不提早退休,但她没有被击倒,还有很多旅游及出版计划,“终于做回自己”;张雨在中年失去双亲,过后照顾患癌的岳母,自己不幸患上肝癌。
程丽芬有个失智的93岁家婆,老人家活在自己的世界,不认得同住一起的孩子孙子,她得用高情商“与失智共舞”。欧茯伶的母亲70岁就产生幻觉,在母亲90岁那年,她与女儿带着妈妈到澳洲自驾旅行,因为母亲的年龄已经不能等了。黄晓勇的母亲想回广东探望她姨婆,兄妹筹备多时,未能成行,却迎来姨婆过世的噩耗,让母亲遗憾,自己内疚。
潘玉芳有一个沟通障碍严重的自闭儿,他开心的时候不哭闹宣泄,夫妇俩的日子就好过了。他们无法知道孩子的感受,只能靠猜测。她在<这一生的功课>里提到一个很实在的问题,即作为父母的不在之后,谁来照顾不能自理的孩子?江子中年丧子。孩子走时三十岁。她在<终于>里说:每个人都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化解那份生离死别的伤痛。自认不浪漫的律师吴德福,从来不给妻子写情诗,在妻子突然去世后,他“终于在这一期生命”里,写了第一首情诗给爱妻。
当年在《通报》编辑部的张留乐,在1988年23岁时只身到美国寻梦,在纽约遇到48岁的爱人,与同性配偶开始了同性同居生活,迄今36年,并注册结婚满6周年,现居加拿大。练葵芳也来自《通报》,是个性格边缘的才女,有个笔名叫唐多加,后来远嫁法国,她说起“从前从前有个唐多加”的陈年往事,情绪压抑得不到处理,就生起病来。躁郁症每隔十年发作一次,每次病发为期半年到一年,发病时恐慌,不敢出门。
2013年7月开始,马来西亚雇员最低退休年龄从55岁提高到60岁,让普遍上仍有活力的人留在职场,也让相关人士得到多五年的就业机会和福利保障。但也有些人却选择提早退休。张永修的“48(58)岁的生日愿望”就是提早退休。由于他任职的报社突然转型,重商而轻文,文艺副刊接二连三的减版和停刊,让他不再依恋纸媒而萌生退意。而夏绍华早早就已经“提早退休”。他弃医从商,为的是更自由的工作时间,经过15年的国际贸易的经商之旅,便有提早退休的准备。在做国际贸易之时,让他有机会周游列国,而培养了旅游的嗜好。过后他注册了一家贸易公司,在家里上班(Work From Home),自己安排工作和休闲的时间,享受着“前退休生活”。
李恒义年少时曾经有过编书出书的梦想,后来他当上记者、编辑,再成为出版商,出版杂志和自己写的小说,一步步完成了他的夙愿。不过现实是困难的,为了卖书,他得奔走全国各地偏远小镇的学校,在令人毛骨悚然的旅社住宿。锺可斯也是编辑兼作家。在金融风暴前后,报社纷纷倒闭,他改文从商,但让他最难忘的,还是在八打灵当编辑时与文人的交往。繁华过尽,多年以后,“谁在未来等你”?他感悟道:“老人最珍贵的是如何自处,找到生活的乐趣。”
写作,是文人的终身(业余)事业。刘育龙视写作为“自己的马拉松”,带他走入写作这条路的是当报馆通讯员的大舅。张光达主要写诗与文学评论,他的启蒙是父亲的藏书,以及后来学校华文学会的文学活动。黎家响从投稿佛学副刊到成为佛学版的编辑,并开始写影评介绍冷门电影, 以致“无法切割,不舍不弃”。王涛从海岛生活转到农耕自给,年纪渐长,“雨读春耕,知命安心”,学习养生之道,不忘诗歌。孙春美则从文学发展到表演艺术,从教学到导演,从教室到舞台到电视,展开了不一样对“美”的追求,60岁也热忱不减。
陈全兴学医,毕业后被调往沙巴,由于驻院医生短缺,开始投入服务就迎来了没日没夜的忙碌,“身心累得除了一直想要休息但却无法休息,就想看看书写写文章,补补空乏的精神。”他因此开展了他在东马的“澎湃的文学路”。谭文信将中学时对心仪偶像写的忏情录拿去参赛,入选印成书后广为同学阅读,心事得以抒发传达,鼓舞了他写作动力。后来学佛,从东马到北马再到香港,理性经常难以驾驭欲望, “而人的意志就是人类痛苦的根源”。
陈伟贤也是在80年代与一群文友参加各类生活营与文学社,开始了写作的青葱年代。书是他在外地工作时的良伴,他分享了在保守的越南邮购中文书遭遇审查之事。黄锦树则谈他寻书藏书的文坛旧事。多年辛苦收集来的藏书,来到现今这个年纪,却兴起散书的想法:“书对没兴趣的人而言就是些废物,如果来不及处置,将来总得留落旧书摊的。”
一些人离开职场,即要向熟悉的景物和生活告别。对范俊奇来说,“离开一座城市,最坚决的方式,就是重新再去认识它一次”。乐群小学对于陈伦瑛、丹绒不兰章对于程丽芬,都留下了各自成长的记忆。洪贵蕊从回母校当教师,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一步步走到校长的职位,负起了承传华中教育使命。黄佩蒂回到少女时代谈她的偶像,赖国芳分享他妻子成立社区义工团,为野猫绝育,再放回小区圈养,把爱心转给动物。退休记者张启华则写他在世界各地参加长跑的特殊体验。
在1975年推出的睦邻计划,达致什么效果,大概只是政治人物的谈资。当时某些地区18岁以上的居民,必须轮流守夜,巡逻住处以防盗贼坏人。石乳的叙述让我们再次想起这段旧事,讽刺的是,文中的守夜人,却监守自盗。
研究日本人的人类学者汤玲玲,提到日本人如何展开退休后的第二人生,他们注重社会参与,除了参与运动和文娱活动,也积极参与社区里老年学院所提供的各种学习课程。这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借鉴。她还建议我们要“善待社会”:“以其去争取该多拥有什么,不如想想,可以如何用自己已拥有的去为他人做些什么,让世界因为我们的存在能有多一份美好。”
虽同为六字辈,但各人有各自的经历和体悟,而成为独特的个体,如花木山石,展现出千奇万貌。
这次在因缘具足之下,我们38年后有幸再次出版六字辈的合集:《成长中的六字辈2.0》。感谢赖国芳的发起与回馈,有了此书的构想,让我重作冯妇,再当主编。也同时感谢35位六字辈文友的参与和支持,用文字记录了各自的情况和感受。虽然只是生活中的片段,这些点滴铺成一个面向,反映出他们在天灾人祸和衰老疾病的阴影下(暂时的)幸存局面。如果没有这些记录,我们所有的过往,会如范俊奇笔下的记忆,“迟早会变成跟雨点一样大小的水滴,密密麻麻地掉进时间的湖泊,还来不及惊呼,就不见了踪影。”人的一生也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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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成长中的六字辈2.0》
48(58)岁的生日愿望
/张永修
48岁生日,我有个愿望。
2017年杪,南洋副刊《南洋文艺》停刊,我的文学重心从此消失,继续编败象斑斑的《商余》和其他拉杂的版面,包括商业特辑。
《商余》一向被视为南洋副刊的招牌版,2016年它受了重创,从原本刊期一星期六天锐减成四天,再变成三天。作家兼出版人林韦地及作家曾子曰,二人发起签名运动,要求馆方恢复《商余》原本刊期,获得192人参与联署,信寄南洋商报时任总编辑陈汉光,但起不了作用。作家协会理事一行人过后礼貌拜会总编辑(我在场陪同招待),大家客客气气,不置喙《商余》减版事,此行仅是公关交流。就这样,南洋少了一些作家写作园地,成了定局。2017年年杪,《南洋文艺》相继失守,另一片文学园地完全消失。
《南洋文艺》是马华文坛提到“二报一刊”时其中一个重要的文艺版,其前身为《读者文艺》,1985年改名为《南洋文艺》。我从1994年4月开始编到2017年12月年底,前后23年;每星期两大版,所用的心力却远比编一星期六期的《商余》版来得多。《南洋文艺》停刊后,坊间多有惋惜,我后来自告奋勇,向上面要求,用工余时间筹组网络版的《南洋文艺》,让读者在网络上可以有个替代品慰藉缺憾。为了编网络版《南洋文艺》,我找了新一批作家,他们不计较稿费,愿意无偿写专栏(非常感激这些拥趸支持);篇幅也与之前的相同,依旧在星期二、五,图文并茂上载到《南洋网》,与网络读者见面。网络版《南洋文艺》的性质与原本的,其实已经不一样。很多作家已经心死,不再投稿到实际上已经不存在的文艺版了。我能号召到的,都是铁粉故友和新人。这样的局面,一直维持到2019年农历新年前夕。2019年农历新年之后,我转换部门去了《南洋网》。
网络媒体是当今资讯世界重要的媒介,但要挤到金字塔顶尖占有一席之地,不是易事。各个媒体都在蹭流量,以为流量多,就能接到更多的广告。广告是财神爷,是媒体重要的经济来源,为了生存,大家无所不用其极。我座位旁挂着大电视,荧幕分分秒秒显示读者流量的多寡,读者流量掉的时候,就要想办法把它推高。同事说,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就是找娱乐圈的情色八卦新闻。有的媒体还特约专人多位,每天定时上载色情小说,为的就是蹭流量。做到这步田地,已无报人风骨。 作为新闻网络媒体,样样跟着时事跑,紧抓时间(不像副刊,版面都是提早编排,提早下版,相较之下,时间性不强),记者写来的新闻稿须第一时间处理,改稿、打题(要耸动、醒目)、上载文字稿和新闻图片,有视频的也要同时上传,流程紧凑。高峰时段,多则重要新闻稿同时传来时,只恨自己不是哪吒长不出三头六臂。处理本地新闻之余,同时得搜索外国重要时事、定时报告股市行情、上载自家的副刊内容、伺候市场广告宣传、准备傍晚的自家新闻直播等等,无一不跟时间赛跑,像追着自己尾巴的狗。用餐时间,狼吞虎咽,吃完即刻回到工作岗位,不像在副刊组时那样可以叹茶闲聊。
某天凌晨时分,跟同做夜班的新闻编辑等下班时间时聊起工作,他说刚上到他那个岗位,就感觉压力,一直拉肚子。这时我才惊觉,多月以来,我每天早上都要拉肚子数回,原来那是拜压力所赐!而我的血压也不断飙升,这也是多年来没有的事。再细细回想,枕上和浴室下水口的严重掉发,大概都和现在的工作有关。我暗地里着急,再长此下去,必定影响身体健康,我必须尽快做出改变。因此,我在48岁的生日时许了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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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从拟题开始,停停写写了几天,回头重看,发现提到岁数时我竟然写成48岁,而不是58岁——下意识里我停留在48岁(或者,我心里一直排斥不认老)?回望过去,不见的,何止十年?
我大部分青壮岁月,都窝在报馆,从星洲到南洋,也都在编辑部,一直伏案作业于报纸稿子间。因为热爱工作,即使下了班,也离不开编辑工作。当年来稿,多到不可能在工作时间看完。早年还是手写投稿的年代,每天我都要提一大包读者来稿回家审阅;电脑化之后,我把收件信箱从公司的帐号改为私人帐号,方便我放工后在家里用自家电脑看读者来稿。这种回到家还忙工作的情况,事后看来极为不对,因为它剥夺了我应该留给家人的时间。工作,一直在我生活里占着重要的位置,工余我几乎不运动,唯一的娱乐是饭后看电视。周而复始,不觉时间流逝,明亮的眼睛渐渐灰蒙。
2005年我有机会到台湾政治大学进修,入学前的健康检测得到警讯。返马后,为了健康,我决定每星期抽出多日,积极到健身中心锻炼身体,持续十余年,才能避免终身吃药。
有一天,一位年轻人向我推销健康代餐,他给我做身体质量指数(BMI)测量。除了脂肪略高之外,我其他的数据都标准,身体年龄比实际年龄少十岁(那就是我失去,或赚到的十年岁月吗?)。我想,这与日常持续做运动,以及饮食方面的节制有关吧?
不料,后来南洋的诸多变化,让原本寻回的十年,都付诸东流。
58岁生日,我许了愿,毅然提早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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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后,因缘际会,我的生活仍然离不开看稿和做编辑的工作。当时这种work from home 的工作模式,在2020年新冠肺炎行管令MCO之后变为普遍现象,我反而“退而不休”。新的生活,我有更多时间看想看的书,也多了写稿的时间。
退休后第四个年头,我出版了第一本小说集《寻虎》,其中大部分小说,是退休后写就的;同时,编了一套《枫林文丛》,共15位作家的15本单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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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2024
2024年10月《成长中的六字辈2.0》
2024年10月27日星期日
春末,来到伦敦
【英伦随笔】2.
据说,英国的冬天奇冷,而且夜长昼短。对于来自赤道人,适宜出游的时节,就是其他三个季节。我们选择停驻伦敦数月,春末出发,那是玫瑰盛开的时候,气温在摄氏13至25度之间,正好。
我有朋友陪孩子在英国念书,找了三个星期才租到房子,之前都是住酒店。这教人不得不重视住宿问题。因此,早几个月,妻便花很多时间在网络上搜索出租讯息。一般房子仲介,对身处外地的人不感兴趣,发去的询问电邮总得不到回覆。只有人在当地,才能正式着手看房子。因此,在抵达之时,先要有个落脚点,或酒店或民宿,暂时住住。
在还没有下定之前,我们看中的民宿,很快也会被其他人看中而捷足先登。最后铁了心,在H 城订了8天的民宿,希望在这期限内能解决房事。
定了民宿,在Apple Map看立体位置,发现民宿在一家超市楼上,旁边有餐馆,看似便利。到了现场,发现出入口从右旁的小巷进出,还要上一个长梯高坡。扛着两个大行李爬了二十几级,进了屋子再上二楼,所见的,不是网络上展示的样子。门边就是双人床,简单的厨房在两步之遥,浴室是三尺乘三尺的空间。一盆美丽的假花摆在窗边,打开窗,清新凉爽的气流扑面而来,窗外美丽景色,把所有劳累与不满都化开了。
其实民宿离地铁站仅一箭之遥,穿过地下道到对面走到第二座建筑就是了。对面有一家特易购(Tesco),是我们家乡熟悉的超市,据说是英国排名前五名的超市,有自家经营的银行。我到的那家规模小,也设有银行提款机。顺便买了第二天的早餐:面包和果酱,兑换马币,也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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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2024
26/10/2024,星洲日报.星云
据说,英国的冬天奇冷,而且夜长昼短。对于来自赤道人,适宜出游的时节,就是其他三个季节。我们选择停驻伦敦数月,春末出发,那是玫瑰盛开的时候,气温在摄氏13至25度之间,正好。
我有朋友陪孩子在英国念书,找了三个星期才租到房子,之前都是住酒店。这教人不得不重视住宿问题。因此,早几个月,妻便花很多时间在网络上搜索出租讯息。一般房子仲介,对身处外地的人不感兴趣,发去的询问电邮总得不到回覆。只有人在当地,才能正式着手看房子。因此,在抵达之时,先要有个落脚点,或酒店或民宿,暂时住住。
在还没有下定之前,我们看中的民宿,很快也会被其他人看中而捷足先登。最后铁了心,在H 城订了8天的民宿,希望在这期限内能解决房事。
定了民宿,在Apple Map看立体位置,发现民宿在一家超市楼上,旁边有餐馆,看似便利。到了现场,发现出入口从右旁的小巷进出,还要上一个长梯高坡。扛着两个大行李爬了二十几级,进了屋子再上二楼,所见的,不是网络上展示的样子。门边就是双人床,简单的厨房在两步之遥,浴室是三尺乘三尺的空间。一盆美丽的假花摆在窗边,打开窗,清新凉爽的气流扑面而来,窗外美丽景色,把所有劳累与不满都化开了。
其实民宿离地铁站仅一箭之遥,穿过地下道到对面走到第二座建筑就是了。对面有一家特易购(Tesco),是我们家乡熟悉的超市,据说是英国排名前五名的超市,有自家经营的银行。我到的那家规模小,也设有银行提款机。顺便买了第二天的早餐:面包和果酱,兑换马币,也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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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2024
26/10/2024,星洲日报.星云
2024年10月3日星期四
你有找某某作家吗?
【英伦随笔】1.
我在英国的时候,朋友用短信问我有去找某某作家?
先说几个作家的故事。
多年前某上海作家X来马当花踪评审,很多大马作家以能与X谈话、合照或获得签名而引以为荣。一位曾经与会的大马作家,不知从何处得到X的地址,在一次飞上海时,特地拜访,却见不到X。
另一位大作家Y在访马期间,获得某大马作家的接待。Y态度亲切和蔼,大马作家提起曾写过Y的评论文章,希望得到Y的指导,Y 请马华作家将文章寄给他的秘书。事后马华作家照着办,此后石沉大海,没有下文。
一位知名作家在谈到与编辑的关系时如此形容:是“鱼帮水,水帮鱼”。这原本是很密切而自然的事,但大马前首相纳吉有类似的话在先,就让人感觉有互相利用之嫌。纳吉在竞选期间拨款给华校,并暗示选民回报:我帮你,你帮我。
下面是我的故事。
我原本在更早的时候就有去英国的打算,后来遇到新冠肺炎肆虐,多国沦陷,纷纷锁国封城,我即将计划挪后。
在此之前,我曾询问过一位居住在伦敦的前报人A有关住宿的问题。因为我会在伦敦待上数个月,不可能常住旅店,因此想找出租房子。A简单的交代说她不熟租房事宜,我谢过她之后没有再联络。
A曾经在写作上咨询过我一些技术问题,书写好之后,又问我出版事宜,我向她推荐了某出版社,后来她的书顺利在该出版社出版。她从英国回来,没有联络我。
新冠肺炎期间,她在某报以日记的方式写了在伦敦的相关报道,后来没有续文,我担心她的情况,脸书上看不到她的消息,也找不到我们之前在Messenger 的信息,便问同住伦敦的另一位也是作家的前报人B,对方回答说他与A不久前有聚会,她好着呢。此时我才知道我被A拉黑了。
在英国,我连认识的人都不敢找,深怕给人添麻烦。因此,你说我会去找那些作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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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2024初稿
1/9/2024修订
28/9/2024 星洲日报.星云
2024年8月15日星期四
邓基之城,11
11.
胡兢回到家里,整个人像被焗烤过的样子,热烘烘的。她拿出麦丰年送给她的项链端详,心里直问为什么麦丰年会送她与送给女友邓姬同款的项链?这是什么意思?下回见面,得当面问他。
“你们都是同月份生日的,我看到这款项链好看,没多想就要了两套。”
“那么,我和邓姬,在你心里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胡兢直视麦丰年,等他把话说完。
“和你在一起比较快乐。”胡兢心里一麻,心房噗通噗通的直跳,她后来鼓起勇气抱起麦丰年的头,把湿润的唇印到对方的唇上。麦丰年手上的文件掉了下来,空着的手在空中犹豫着,后来还是放到胡兢背后,再抱紧一个热烘烘的身躯。他自己也变成一座火山。
胡兢豁了出去,她无法跟邓姬争夺麦丰年,但她可以得到他的心。她温柔似水,包覆着他的锐气。她吐气如蛇,让他劳累后沉睡在她的怀里。
她会将他送的每样东西都收藏起来,不让邓姬发现。她还是要邓姬把她当成最要好的朋友。她万万不能让对方知道她偷了她的男人。
邓姬给了麦丰年一个保镖兼司机,其实是在监视麦丰年的举动。胡兢也是一个钉子,看着公司和农场的动静,但她没有料到胡兢是养在鸡窦里的狐狸。胡兢每天还要跟邓姬汇报麦丰年的行踪。外头艳阳清风,室内水滚壶叫。
(未完)
(欲知后事,请看《寻虎》,网购请找 #有店)
2024年8月13日星期二
邓基之城,10
10.
邓基之城致力发展成为世界级之都,在吉尼斯世界纪录占一席之地,让全球各地人士听闻其名。邓牡在位之时,做了多项发展建设,被冠为发展之母。她为了全民福祉,在新一年新年献词里作了重大宣布:全城全面推展有机农耕,这又将是一项吉尼斯纪录。新条例下,所有原本为传统农耕者,须在半年之后完全停止运作,转型为有机种植。
麦丰年跟邓姬说,传统耕地,需要三年至五年所谓的“养地”的休耕阶段,以清除原地的化学毒素,不然土地仍会有残留的农药余毒,间接影响食用者。在这段时间,传统耕种者要做什么?他们无法提供蔬果给市场,现有的有机农场也无法替代原有的供应链,全城将面对食物短缺的严重情况。“传统农耕业者将会有能力解决他们问题。解决问题是他们的责任,只有适者生存,失败者即将被淘汰,我们不必为他们操心。”邓姬完全没有为这类事情烦恼过,她铺好餐巾,准备开餐。
“我母亲说过,邓基之城幅员广阔,还有很多原始森林未开发,这些土地可以供作有机农地使用。原本的传统农地可以弃置,或改作房屋发展什么的。再不然,就从外面入口有机农产品,我城的子民绝对可以吃到健康的有机食物。”邓姬舀了一个二头鲍放到麦丰年盘里。邓姬嗜肉,从不吃蔬菜,整桌的中式晚餐,尽是大鱼大肉,有机蔬菜仅是黄瓜、番茄,只作为摆盘的装饰,上桌的食物上的葱花点缀,邓姬都会将之挑开。麦丰年被形势所逼与邓姬走在一起,开始就不多话,两人常是静默的吃着晚餐,每个夜晚都变得无比漫长。跟邓牡夫妇吃饭,更是拘谨,欢乐的气氛永远都扬不起来。
“欸,胡兢,麦丰年以前是怎样的?”邓姬总觉得传说中的麦丰年与现实版的麦丰年是两个人,有种货不对板的感觉。邓姬身体趋前拿起咖啡杯时,胸口闪着之前不曾戴过的锁骨项链,大小不一不同颜色的坠子在眼前晃,吓了胡兢一跳。麦丰年上星期特地到她的办事处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同款的项链,幸好今天没有戴上,不然不知如何收场。胡兢强作镇定,说麦丰年是个风趣多话的人。“会不会是你邓姬的身分让麦丰年感到压力,而言谈举止变得小心谨慎?”
“是吗?”邓姬发觉胡兢眼睛直盯着她胸口的项链,“漂亮吗?丰年送的。”胡兢撞上门板般,脑袋空白了一片。
“你近来变得不大说话,究竟是什么问题?”
“没事,最近重看孔子的《论语》,他倡议‘食不言,寝不语’,放在今天的饮食观来说,吃东西的时候不言谈,用心品尝食物,是很健康的饮食法则。”麦丰年搬来一箩筐理由来推搪。
“这里不是佛堂,没有禁语,我不喜欢餐桌静悄悄的,又不是一个人吃饭。”
“放一些轻音乐也不错,可以增添用餐的气氛。”麦丰年这样反应,邓姬心里不高兴,但她控制自己的脾气,要对麦丰年示好,便示意助理播放音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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