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6日星期二

无法洒脱



【英伦随笔】5



回马多时,我手提电脑上的气象台还保留在伦敦某个地区。每当打开电脑,我就知道当地的气温,像当年分隔两地的情人,要凭电话线感受另一头的寒热。 英国天气变化无常,看天气预测是外出者的例常功课,该不该带伞或加外套,随你。

到了伦敦,发现手机的天气预测标志与大马的不同。雨天的云朵图有几个版本,下的雨点有多寡,一滴水代表鹅毛细雨,两滴水是小雨,三滴水是大雨。若是出太阳,那就万里无云,一片干净的蓝天(大马天空很少没有云朵的)。

春天与夏天的雨通常不大,大雨也是一阵子,皮鞋也不致透水。潇洒的英国人通常不当回事,慢步雨中。我会紧张背后的电脑,披了风衣,还要张开雨伞。 一天出游,发现电话没有移动数据 ,应用程式City Mapper 无法指路,因此打电话到总台充值,对方却好有心情,以浓重的北方腔调与我聊起当天的天气,大概是要缓解用户的焦躁吧。

某天气象预测有刮风。在大马我们不住海边,从来不把刮风当一回事。那个周末,我们到诺丁山(Notting Hill)波多贝罗路市集走,顺便寻找影片里休格兰特的书店,幻想转角处遇到茱莉亚罗拔丝,但没有收获。过后步行到住满富豪的住宅区,在斜坡上突然遇大风,大树弯曲,枝桠断折,沙土飞扬。我们紧捉对方,闭上双目防飞沙入眼,挨在墙角等强风过境,幸好不久后就云淡风轻。我们跟着City Mapper 继续赶路,朝着设在荷兰公园里的“京都庭园”(Kyoto Garden)的方向走,后来进入几乎不见人烟的荒山野道,幸好当地治安良好。回程我们走大路,出荷兰公园的路况好多了,出口来到设计博物馆(The Design Museum),巧遇艾未未的作品展。

当晚回到住处,厕所窗户90度往外洞开,因泼雨造成台面积水,三夹板遇潮而膨胀,我大惊,赶忙弄干积水,希望隔天台面回复平整。我出门前,通常会将厕所的窗户留个缝隙,让空气流通。当天风力过猛,将窗户敞开过度以致一时合不回,害我要爬到窗沿,几番用力,最终把窗户扳回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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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2024

23/11/2024,《星洲日报.星云》

日不落国



【英伦随笔】4



16世纪,是英国的黄金盛世。据说当时,英国在世界各地的领土之大,让太阳永不落下。这种比喻,有点像后来的“海水到处有华人”,一个无其大,一个无其多。我迟了几百年,在英国还没宣布破产之前,我去了一趟这日不落国,在那里感受一下所谓的“太阳不下山”的情景。

初到英国,每到晚上八、九点,就眼皮沉重,想要睡觉,当时太阳还没下山。那时间点约是大马时间凌晨三、四点。

我们夜归,从地铁站回来,要经过“谷歌地图”没法拍到、曾让我们害怕的公园。到来之前,问了曾居住在这一带的朋友,这公园有没有野兽?她说那里是周围居民的好去处,人来人往,不必担心。后来我们在那里三次遇到狐狸,落单的狐狸像胆小的狗,见人就躲到车后、树丛,或矮墙的另一头。原来人更令动物害怕。

晚上八九点,太阳还挂在天上,公园果然热闹不减:大人在户外打兵乓,骑三轮滑板车的孩子还在飞驰,假山和铁架上攀爬的孩童在喧闹,家长在长桌旁野餐闲聊,草地上滚着皮球和少年,遛狗的还没回去……。幸好,春天的夜晚,太阳仍然照明,我们像新婚夫妻,用十五分钟拍拖回家。

睡眠中,我们被鸟声吵醒,因为太阳出来了,晨光戳破鸟们的梦境,不知是雀鸟还是海鸥,呱呱噪啼,抢着司晨。那时刻,时间是凌晨三、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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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2024

23/11/2024,《星洲日报.星云》

访屋记



【英伦随笔】3



其实,我们订的民宿在哪里,我们也不很清楚正确的位置,大概只能从地图上得知模糊的印象。

找房子是件非常复杂的事,我们事先筹备了很久,联络过多名亲友,但都纸上谈兵,无法成事。看房子的事,还是要人到现场比较稳当。

住进民宿后,首要任务就是跟之前联络上的房东约定看房时间。一位房东是中国人,是亲戚在英国的朋友,靠近大学,地点相当理想。他穿戴脚车运动员服饰骑脚车在地铁站外见我们,然后步行到他家,房内只有床架,其他空空如也,我们只能说考虑后再让他知道。

另一位房东是香港人,微信里的照片大概是年轻时拍的。屋子在第四区,离市中心约45分钟车程。房子在顶楼,有床有柜,有桌椅,有微波炉,有落地窗和天窗,最令我们满意的是,有自己私人的卫生间。(一楼的卫生间是一楼和底楼四个房间众多人口共用;房东住底楼后院有她自己的专用卫生间。)我们很快就决定放弃已经付费的民宿,第二天就搬过去。

我们还缺两个枕头和被单,便步行到20分钟的商业区去,买了再提着回来,幸好不重,路也不远,气温凉爽。(半路,看到McD,我年轻时最喜欢的快餐店,当然要重温旧情,进去歇脚喝一杯热巧克力,还有买1.99英镑的卷饼。)

回到租房,却不懂如何锁门。我们插入钥匙,正转反转都不能把门锁上。屋里静悄悄,房东和其他人都出门了,我们摸索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突然间门从外面开启,进来一名穿校服的男孩,我们忙说是新搬来的,不知如何锁门。他说把门把拉上即上锁。我们傻了眼,暗叫太“山孤”了。回过神来,男孩已消失,全屋静寂。过后很久,我们都没再看过男孩,不知他住哪间。我心里暗想,他是到来帮我们的天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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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2024

23/11/2024《星洲日报.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