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魚噴霧
主編報告/張永修
認識梁偉彬大概是在二○○六年左右,是他的長篇小說《最美的東西》入圍台灣《皇冠》雜誌的「大眾小說獎」決選之後的事。當時《南洋副刊》開始以週刊專頁的形式每天推出不同的內容,我負責一個叫【地頭蛇】的本地旅遊專欄和另一個叫【過江龍】的海外旅遊專欄。當時偉彬用梁亨的筆名跟我寫了一段為期不長的【過江龍】專欄。這個學攝影專業的藝術家攝影角度不一般,就如他的寫作,寫的不是熱門景點,而是被一般遊客忽略的事項、他對小事務的觀察認識。後來他消失了。報章雜誌也少看到他的作品。再有他的消息,是多年後他以「 Leon Leong」 的名字在畫展出現。畫作色彩鮮明,人物神情曖昧,像電影劇照,故事性豐富。吉隆坡最早的廉價組屋拉薩組屋被拆毀之前,他和一批朋友以畫作記錄了這個歷史片段,二○一七年展出了《牆上的裂縫》系列畫作,讓人印象深刻。我接手《季風帶》之後,他把近年寫的中篇交給我,再以作家的身分與大家見面。
認識梁偉彬大概是在二○○六年左右,是他的長篇小說《最美的東西》入圍台灣《皇冠》雜誌的「大眾小說獎」決選之後的事。當時《南洋副刊》開始以週刊專頁的形式每天推出不同的內容,我負責一個叫【地頭蛇】的本地旅遊專欄和另一個叫【過江龍】的海外旅遊專欄。當時偉彬用梁亨的筆名跟我寫了一段為期不長的【過江龍】專欄。這個學攝影專業的藝術家攝影角度不一般,就如他的寫作,寫的不是熱門景點,而是被一般遊客忽略的事項、他對小事務的觀察認識。後來他消失了。報章雜誌也少看到他的作品。再有他的消息,是多年後他以「 Leon Leong」 的名字在畫展出現。畫作色彩鮮明,人物神情曖昧,像電影劇照,故事性豐富。吉隆坡最早的廉價組屋拉薩組屋被拆毀之前,他和一批朋友以畫作記錄了這個歷史片段,二○一七年展出了《牆上的裂縫》系列畫作,讓人印象深刻。我接手《季風帶》之後,他把近年寫的中篇交給我,再以作家的身分與大家見面。
〈觀鯨〉寫一名大學畢業生搬到波士頓生活,與女藝術家二房東之間的一段故事。作者以畫家細膩的筆墨,靜靜地描繪他的家居擺設和生活起居,充滿感情。很多事情發生了,他特意不急著交代,而是慢慢兜圈子,讓張力漸漸拉緊。年逾半百的女藝術家與年輕的「我」一見如故,「她自認有特異能力,發功時可追見前世。」他們經歷好些事務,情如家人,一直到一天女藝術家透露:「我對你有兩種身分。一,是純母愛性的。」「另一個我,想跟你睡覺。」故事就出現了很大的變化。
黃琦旺在〈爛漫的偶然〉一文提到,〈觀鯨〉「其故事形態真正的魅力在人情。人情是梁偉彬小說的特點。」又說:「作者小說的醇熟即在於讓敘述觀點從建築結構的留白處游移,不管是微距或廣角,定焦還是變焦,『鏡頭』的結構自發性的把物與情,環境與生活的情境暴露。」李宣春在訪問梁偉彬時提到讀梁偉彬小說的感受:「節奏清朗明快,意境簡潔卻又見曖昧」。在種種細節鋪陳之下,牽引著讀者一直往下讀。「這是一個愛情故事,也可以是一個關於對藝術、美感、建築、人生的追求,描述人物在種種尋求的過程如何經歷挫敗的故事。」
本期【論述】有數篇重要的文章。黃錦樹的〈東馬觀點,西馬觀點〉一文針對張貴興東馬觀點的談話提出看法。李永平與張貴興兩位皆出生在「馬來西亞」還未成立的婆羅洲砂拉越,因歷史因素,對「馬來西亞」這個國家概念有些抗拒,李曾經宣告他不是「馬華作家」,張則視自己的作品「不是馬華文學」。黃錦樹提到,那些張貴興在《野豬渡河》出版期間為李永平所作之「代言」,只怕更多是「張貴興自己的看法」。最有意思的是,黃錦樹指出張貴興「提醒我們這些來自西馬的傢伙,別再總是想當然耳地自認為隨時可以把東馬也『代表』進去。」
黃欣怡〈山腳下的文學等待被看見〉一文,是針對二○一八年大山腳日新學校百年校慶辦的國際學術研討會,及辛金順主編的大山腳作家文學作品選集《母音階》所作。作者認為,研討會以「大山腳文學」為定位,可是參與者的論述卻讓她「始終等待不到大山腳文學的特色」。以內容而言,祖輩南來事跡、身分認同、抗日書寫等等,都是馬華作品普遍的議題;而寫作技巧和多元的文化語言等,亦與其他地方馬華文學作品沒有不同,因此「為何需另闢路徑,作大山腳文學專題討論?」而《母音階》一書,不一定收錄書寫大山腳場域的作品,而是以作家是否曾居於此地為考量,因此「充斥多樣與大山腳毫不相關的作品」。兩者皆是「未能完成」的「鋪張的盛宴」。作者在小結不無苛刻地提問:「一列長長的作家名單,一百六十多種作品,可在自家研討會閃閃發光,也可在馬華文學黯淡無華。不討論大山腳作家的困境,避而不談不被看見的原因,大山腳文學之路是否能走得長遠?」大山腳,或馬來西亞其他地方的文學,是否都能成就各自的「地方特色」,也許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辛金順的〈情往江山,興來筆底〉一文,論的是戴小華的三本遊記。作者認為,「戴小華以身體作為丈量世界的一種方式,通過『遊』的動態意識,遊目騁懷,去辨認自己與世界之間的關係。」「而在旅程裡,時間、空間、景物與身體,都成了戴小華旅遊文字裡流動的山水,開出美好的景色,自現出了其存有的情態。」溫任平近年詩興大發,三兩天就有詩稿在臉書上分享。《傾斜》是繼《帶著帽子思想》十一年後的詩集,收集了近四年的詩稿,讓人期待。
林雪虹的〈煙花〉與曾真的〈重生〉,一小說,一散文,都是寫女人普遍面對的人生難題。〈煙花〉裡的阿薇,懷孕後再也沒有去學校。在阿薇的學校裡,也有人早早地就結婚了。十六歲結婚生子,丈夫阿添「成天只流連在外頭,一點兒都不戀家」,外面另有女人。後來阿添車禍身亡,阿薇「學鎮上的那些女人那樣,在家裡做起小買賣」,後來做直銷、做酒水銷售、賣爆竹煙花等,「她從來沒有想到原來她這一生也有璀璨絢麗的時候。那年輕的靈魂其實一直住在那具同樣年輕的身體裡。她為自己要等了那麼長的時間才意識到這一切而感到無盡憂傷。」〈重生〉裡頭的「妳」先是為流產哀傷,之後懷了雙胞胎卻因懷胎的種種症狀而痛苦。而「苦痛最愛裹上濃情蜜意的糖衣」,為了「母愛天性」,女人往往「全心全意犧牲且甘之如飴」。而更不幸的是,那座孕育孩子的溫暖宮殿後來竟長出了肉瘤。
管檳玉〈緬懷先祖管震民先生〉,平實地記錄了其祖父的功績。管震民何許人也?「舉人出身。曾往日本、朝鮮考察教育」,曾任浙江嘉興省立二師校長、中國駐緬甸領事館顧問及華僑中學校長、浙江西湖博物館自然科學部主任、檳城鍾靈中學華文主任、檳城華校教師會首任主席等職。抗日期間,作者父親管康瀛參與抗日活動被日寇逮捕,受盡酷刑而死。祖母與大姐同年去世。「祖父在一年中死了三代至親,哀慟不已而流淚過度,雙眼幾乎瞎掉。」一九四五年日寇投降後,鍾靈中學復課,祖父回到鍾靈教書。鍾靈校歌《復興歌》歌詞是他撰寫的。十七年教職期間,「教誨了數以千計的學生,其中不乏才學兼優的學子。即使畢業離校,負笈海外深造後,還保持聯絡。」回國時,也常登門拜訪。這大概是成功的教育工作者的為人典範。
南洋客的詩〈那年我不回馬來西亞〉展現了留台馬華作家的幾個階段:那年回到馬來西亞、膠林深處、燒芭、膠汁再也流不動、休割,而「不回馬來西亞」。詩中提到「自然農法的終極奧義是/你不確定自己種的是什麼/種在哪裡,甚至/有沒有種。」讓人深思。
這期詩作者有新人也有常客,他們包括:小昭、黃建華、張錦忠、邢詒旺、無花、吳龍川。【新秀特區】梁馨元的〈渡夜〉則是一個自我成長的告白,文字調動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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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風帶》第十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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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民 | https://bit.ly/2WWRsvF
#季風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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