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30日星期五

2007南洋文艺年度文人 沙河

2007南洋文艺年度文人
沙河特辑


退休摄影师郑澄泉,是马华文坛的多手观音,他一手拨弄现代诗,一手操作“极限篇”,一手素写“百字专栏”,他时而“沙河”,时而“勿勿”,藉不同体裁分身变奏。



60年代初,沙河已经开始从事现代诗的写作,7首诗作入选温任平编的《大马诗选》,风格鲜明。他一度停笔,而于90年代复出,迄今越写越勇,将于近期出版自选诗集《鱼的变奏》。


文学Q & A

问◎张永修
答◎沙河

问:在创作上,您曾一度停笔。如果以停笔作为写作的分水岭,您如何评价您早期的诗作。

答:若要对早期的作品自我评价,只能从记忆中去寻索,两次搬家,把一些存稿剪报都遗失了。总的说前一大段时间是实验期,容易受到港台文潮甚至是新华的文学作品影响,对他们的表现手法都感到新鲜,都想模仿一番。后来一心想写一些比较有自己风格的诗作,就尽量不再模仿。自己认为这时期的作品如果还有可取之处应该是诗中存有的那种“年少的真”,虽然有些还是很粗糙的。

问:您从事现代诗写作,谁是您的启蒙老师?您喜欢的诗人有谁?

答:所谓启蒙老师应该不是指某个人吧!一个人必须先对阅读特别感兴趣,才会学习去创作。少时常在报章上读到力匡的诗,虽不十分理解,却感到蛮有种情感的冲击力,便对新诗产生好感,但那还不是现代诗的启蒙。第一次接触到现代诗是在偶然的机会读到一本诗合集《诗潮》,里头收录了好些台湾现代诗,如覃子豪、余光中等人的作品,惊异于诗竟然可以这么写,文字的变化竟然这么多姿多彩。后来接触到《学报》和《蕉风》,里头的现代诗更是琳琅满目,这就致使我往这条路去作尝试。

一直以来我没有特别偏爱某些诗人,只有特别喜欢某些诗。
 
问:在您数量繁多的诗作里发现,您有不少作品看似有企图为某个主题从事系列创作,请问如此规划的"造诗",背后有什么意图;创作上会遇到什么困难?

答:也许是散漫不积极的个性使然,我做什么事都不会预先策划,写作亦然,虽然我有些诗是延着某个体材进行,却并非事先规划,只是在完成一篇后,意犹未尽而接着写了第二、三篇。如果说有所企图也只是当时想以各种角度来审视同一件事物。另外有一些同类目的题材并非在同一时期完成,应该说是一种思维的延伸吧!

创作上遇到的困难通常都是字汇的问题,我自觉有一些格外爱用的字汇常用在诗作里,有时为了不让新作笼上旧作的影子,尽量以新的字汇来代替,却往往感到词不达意,这种推敲的过程其实是蛮耗精力的,有时都会感到字汇用謦。

问:退休,对一些人来说是一种"无事做"的惩罚。不过对您来说,是另一回事。你有了更多时间去读书写作,创作的产量也丰富了。请问,您退休前的工作(摄影?),对您的创作有什么影响或帮助?您消闲时的兴趣(书籍之外,电影/音乐等)在您的创作上有什么互动关系?

答:摄影和写诗一样,都是抓住事物一杀那间的神态,我虽从事商业摄影,对艺术摄影可以说还是了解的,摄影讲究构图角度光影色温,我写诗时有意无意也会带上了这些条件。摄影和写诗同样可以不写实,能营造出一种神韵是最基本的条件;我们从一张照片可以读到一首诗,同样从一首诗也可以看到一张照片。

我成长在反战的年代,一直沉浸在摇滚的声浪里,我欣赏西方一些歌者的精神,有些歌者写的歌词根本就是诗,这也间接影响我写诗的态度。

退休后看电影的时间反而比看书多,比较喜欢的是欧陆和中东电影,欣赏的角度也从单看故事扩张到其他方面的要求。不怕笑话,有许多知识我还是从电影里学来的,这是写作上一种无尽的资源。
问:清谈谈您的教育背景及您的生活与写作的关系。

答:无缘接受更高的教育对喜欢文字和书本的人该是一种遗憾。中五结业后,身为家中老大,不得不替父亲肩起半边重担而走入摄影这行业,日子便在暗房和光圈中度过,一直到自立门户,岁月还是离不开闪光灯,数十年如一日。只是无论从事何种行业都是生活,既然是生活,当然也无例外地左右了我的思想和写作方向。

问:请您回忆您早年写诗那段时期,马华文坛有哪些活跃的诗人/作家,以及当时的诗风倾向。

答:六、七十年代是马华诗坛的盛唐,那时马华新华非常相近,互放异彩,新加坡有牧羚奴,英培安等诗人吒喝文坛,马华文坛也有我们的春天;霹雳州有温任平等的天狼星诗社,槟城州有李苍等的犀牛社和大山脚宋子衡等文人的棕榈社。社员都不下几十人,一时人材辈出,写诗的更不在少数。由于《学报》《蕉风》推崇现代诗,各报馆也渐渐接受了这类诗风,时常发表诗作的马华诗人有李苍,何乃健,吴岸,艾文,左手人(黄远雄),温任平,梅淑贞,绿浪(陈政欣),紫一思等,虽各有各的表达技巧,明显都是现代文学的追随者。我有缘在这年代起步,也算是一种荣幸。

问:诗里头,十行以内的短诗及百行以上的长诗,两者都比较难写好,一般诗人也较少碰触。请问您是否有计划挑战诗稿篇幅的两极?

答:我写过最长的诗只不过七十多行,还够不上你所说的长度。长诗通常是叙事诗或组诗,如果把诗刻意拉长,就像是掺了水的饮料,味道反而不佳,我个人倒觉得短而能意尽更能符合诗的特质,不久前写的二十多首短诗,都是在十行之内,算是一种尝试吧。
问:您以“沙河”的笔名写诗,也以“勿勿”的笔名,在我编《商余》的时候所开设的"百字专栏"写了一系列为期不短的百字短文(每星期写6篇,每月轮两周,为期超过一年吧)。请问,您长期写专栏,是否担心过写诗的题材被挪用了或被糟蹋了的情况?

答:写“百字专栏”,最先是“轮任制”,也不觉怎样,2004年《南洋商报》革新后,变成“独挑大粱”,事先不晓得,一时之间虽感吃力,但还是一直写到年底,不过写“百字专栏”也有意外收获,就是有时为了寻找资料,促使我多读了些书。你说的题材被挪用问题其实并不存在,写诗和写“百字专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写作状态,我写诗多为写感觉,书写是在“沉醉”中进行,我写百字时就尽量保持“清醒”,因“百字”讲的是见解,非得循理不可。至于同一种题材用不同的文体来表达,我觉得这反是利而非弊。

问:您也非常积极的响应我在《南洋文艺》推动的"极限篇"(三百字小说)写作,而且写得非常出色。请说说写"极限篇"与写诗,给您带来的冲突与感受。

答:写极短的小说并非我新的尝试,70年代就曾在《南洋商报》写过《南洋小说》,那也是少于一千字的文体,只是“极限篇”需要更加浓缩。我几乎是在用不同的“声音”来写诗和极限篇,在着手构思极限篇时,一心只想要怎样用最经济的文字去完整地交代一个情节,而写诗的心境却要像行云流水,是另一翻感受。

问:对马华文坛后辈,您有什么冀望?

答:新一代的马华写作人都有较好的教育基础和较方便的阅读空间,一般表现都很出色,一些更具备自己独特的魅力。也许有了网络便打开了视野,他们的题材范围已不局限在小角落,写作手法也非常创新,足以和海外作家相抗衡,这可以从他们频频在海外得奖得知。现时在大马靠写作是难以涂口的,希望在将来这里能产生出一些媲美西方的专业作家。

诗人简介
原名 郑澄泉
笔名 沙河、勿勿
祖籍 广东 潮阳
出生年份 1946
出生地点 槟城 大山脚
作品收入 《大马诗选》(天狼星诗社,1973)
《赤道形声》(万卷楼,2000)
《马华文学大系 诗歌1&2》(彩虹,2001)
诗自选集《鱼的变奏曲》(大将,即将出版 )


2007年2月 南洋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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