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老师讲戏颇为投入,讲到趣味之处眉飞色舞,显然是懂戏之人,后来才知道他曾远赴英国伦敦大学国王学院深造,专治戏剧与莎士比亚,留学期间大概看了不少戏。
荷花池有没有荷花,我已不复记得了。那年秋天是我刚到台湾师范大学念书的第一个学期,英语系课多,往往得一早就赶去有荷花池的系馆上本系的课,下午则到普通大楼上“国文”或“中国通史”等课,下课走出教室时暮色就已掩涌过来,难怪我不记得荷花池有没有荷花。
彼时师大英语系以培训国中英文师资为己任,大一课程几乎都是在训练听说读写,要等到大二才有“英国文学史”与“英国小说选读”这两门文学课程。小说课读本老师首选《简爱》,颇不合我的现代主义口味,故兴趣缺缺。“英国文学史”则从盎格鲁撒克逊民族与语言迁徙讲起,然后就是《贝奥武甫》。这门课由滕以鲁老师讲授,滕老师上课多逐段逐句讲解,相当详尽,乃典型的文本细读法。我的英国文学知识,尤其是中世纪与文艺复兴时期文学,也因上滕老师课这门课而打下基础,后来南下边城高雄念硕士班时撰写研究中世纪文学的毕业论文,也就不是偶然了。
讲戏投入
大三那年的“英国文学史”由另一位老师授课,上课多闲话家常,我不耐烦,就翘了大半学年的课,故维多利亚时期英国文学与浪漫诗学得不好。那年我原选了一门“戏剧选读”,上了几堂课后觉得无趣就退选了,改请滕老师加签,选他所开戏剧课;他认真严格,故还有名额可加选。滕老师讲戏颇为投入,讲到趣味之处眉飞色舞,显然是懂戏之人,后来才知道他曾远赴英国伦敦大学国王学院深造,专治戏剧与莎士比亚,留学期间大概看了不少戏。我在那门课认真读了几出希腊悲剧以降的欧美剧本,也读了亚里斯多德的《诗学》,遂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哀烂泥”(irony) 。
大三那年滕老师担任我们的班导师,不过那年我课多课外杂务多(如编系学会的《兰园》),不复记得班会活动,大四忙着毕业旅行、教学实习,忙着在去留之间徬徨,然后夏天来了,长长的蝉声响起,我就离开学校了离开台湾了。我毕业的时侯有荷花池的系馆早已拆掉若干年了,新的系馆还没盖好,有人问我荷花池有没有荷花,我已答不上来了。
谦谦君子
后来我又来台念研究所,在许多学术研讨会议场合遇见滕老师,他总是亲切地跟我讲几句话。滕老师一直是一位谦谦君子,温文尔雅,脸上总带著温熙的笑容,跟他谈话令人怡然自在。
1993年,滕老师出任师大英语系系主任,1995年,第四届中华民国英美文学学会改选,滕老师众望所归,被推选为理事长,同时也是学会机关刊物《英美文学评论》编辑委员会召集人,并与庄坤良学长共同担任第三期(延至1998年4月出刊)主编,退休后转任文化大学英文系,继续嘉惠学子,为学界服务。
2016年4月14日,滕以鲁老师在台北过世,享年82岁。
——《英美文学评论》编余札记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