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6日星期二

《餐风饮露》 一个再现空间与种族的故事

张锦忠【共沸志】

汉素音

汉素音1952年在港与英殖民政府马来亚政治部官员梁康柏(Leon Comber)结婚,后随夫移居马来半岛南部的柔佛州首府新山,在中央医院工作。


汉素音(Han Suyin, 1917~2012)的长篇小说《餐风饮露》(And the Rain My Drink)写于1952~1953年,于1956年在英国出版,叙述英国殖民地马来亚与新加坡在1950年代初“马来亚紧急法令”统治下的一群人的生活与事件,以及个体在其“环境世界”(Umwelten) 中的生存情况。小说分13章,其中12章标题引用自但丁《神曲》的《地狱篇》。《餐风饮露》有中译本,1957年9月由李星可译出,青年书局出版,不过中译本其实只收入6章,还不到半本,不是《餐风饮露》的全译本。

紧急状态的故事

“马来亚紧急状态”指的是1948年6月16日至1960年7月12日这段期间的马来亚的政治存有情境。在这超过12年的岁月中,在马来亚的生活的人的身分可说是种族分化(racialization)的产物:人首先是马来人、印度人、华人……,然后马来人是公务员、警察、军人,印度人是铁路工人、律师,锡克人是警卫、华人是生意人、小贩、杂货店老板、割胶工人、锡矿工人、黑社会分子、共匪(bandits)。
同样的,马来人、印度人、华人的生存空间也是种族分化的产物。马来人住在甘榜、河边、椰林,印度人住在城市郊区,华人住在城市、甘榜外边、胶林外围、“新村”。在马来亚,“社区”(community)的形成,其实是“种族区域主义”(communalism)的结果。因此,社区基本上就是种族分化的聚落。

从“迷失了自己”开始叙事

小说挪用但丁《神曲》的《地狱篇》的典故、引文与结构。但丁在人生旅程中途迷失方向,有赖味吉尔(Virgil)的导引,走下地府这另一次元空间,目击各种现状苦相。汉素音在1949年从伦敦返回远东,在香港行医,1952年在港与英殖民政府马来亚政治部官员梁康柏(Leon Comber)结婚,后随夫移居马来半岛南部的柔佛州首府新山,在中央医院工作,离开中央医院后在新山与新加坡诊所开业行医。那年汉素音约35岁,若依照但丁的算法,正是人生的半辈子,难怪她要仿《地狱篇》的典故与结构,从“迷失了自己”开始叙事。
小说开始的时候即是一段旅程的描述,叙说者“我”跟另两人同车,经过动物园、花园、王宫、大法官官邸、林荫路、清真寺、山坡、海岸,来到警察总局。 故事开头的描述近乎是典型的“旅人叙事”,从新山的苏丹动物园一只开屏的孔雀过马路写起,“马来亚风光到处都是:那清真寺……”。后来我们知道她就是叙说者女医生“素音”(Suyin),初抵马来亚的他乡来客,准备来这里的医院妇幼科接替调往吉隆坡的白琴(Betchine)医官。叙述者除了要说一个马来亚紧急状态下“边缘人”的故事外,也旨在勘绘一幅马来风土的地图,以呈现一个“马来亚”的故事。
换句话说,《餐风饮露》试图讲述的,就是一个空间与种族的再现的故事。诚如同车的华裔商人林德(Lam Tek;李星可译为“蓝德”)跟素音所说的:“华人青年在马来亚干什么?这里只有森林,阴森森的森林的绿嘴”。所以他要儿子去马戏团学艺,那样就有机会离开马来亚去见识大于“环境世界”的大世界。

*小说引文引自李星可译文。

(商余,3/12/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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