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 The Rain My Drink》书影 |
叙说者眼中的丛林树木巨大枝叶茂密,城市空间是“从森林里开辟出来的空地,而且很容易又变成森林”。
汉素音(Han Suyin)的长篇小说《And the Rain My Drink》/《餐风饮露》在马来西亚文学史上的意义在于,这个林德/蓝德口中“只有森林”的马来亚,在小说里头的时间,已是“紧急状态已经宣布5年了”;换成历史时间,即1952~1953年,汉素音写作小说的年代。换句话说,汉素音随梁康伯赴马的年代,已不是“马来亚风光到处都是……”(“马来亚没有四季,出生的东西疯狂的长……”[页16])的年代,她一来到新山,马来亚就已是紧急状态的第5年,看到的是:
左边粉墙的房子,铁丝网,坚固的铁丝网突出屋顶以上……。我们踏上了一条沙路,下边停着几辆装甲车,车里坐着手握轻机关枪的警察,威风凛凛,令人害怕,这就是战又非战和又非和的马来亚”。(页17-18)
“这就是战又非战和又非和”貌似“冷战”的定义。然而“马来亚紧急状态”并非冷战,而是打着非战争名义的战争,那是马来亚人民解放军与英殖民政府军之间的内战。吊诡的是,战争还没有结束,马来亚就在1957年8月独立了。紧急状态要到这个英国殖民地独立3年后,1960年7月,才告终止。
森林即是敌人的象征
小说开始不久,“马来亚的森林”即是“敌人”的象征。一群印度妇女挥着镰刀砍伐路旁的草木,以免两边的“森林侵近路旁”。叙说者眼中的丛林树木巨大枝叶茂密,城市空间是“从森林里开辟出来的空地,而且很容易又变成森林”(页13)。接着叙说者宣称:“这是敌人……”。表面上说的是人与自然间的战争,其实暗喻森林里的敌人。同样的,稍后林德提到海上走私时,作者写道:“紧急状态已经宣布了五年了,子弹与手榴弹,手巾,胶布,鞋,纸,墨水,香烟,都仍旧日夜不断的由新加坡走私运入马来亚的森林”(页17),写的是马来亚共产党人走私武器与民生用品进入森林,因为在马来亚,“森林中的战争”正如火如荼地进行。有别于英国殖民政府的“紧急状态”官方说法,汉素音在这里的用词为“森林中的战争”;她借用林德嘲笑白人官员陆克·戴维斯(Luke Davis)的口吻讽刺“白种人为了那森林中的战争工作艰苦而繁重”(页18)。
不明白为什么到里边去?
森林的象徴意义到了阿梅出现更为明显。就某种意义来说《餐风饮露》是阿梅/小云的故事,“阿梅是第234号的敌俘,在森林战中俘虏的同志……”,叙说者说。阿梅的“头发没有烫,因为她是森林里出来的,所以是苦行者……”(页20)。“森林里的人”或“里边的人”在小说中指的就是马来亚共产党人。白人警官陆克说“我不明白她真正为什么到里边去?”他不明白阿梅为什么会走入森林,成为马共。陆克的问题也是这本小说所提出来的问题。
──重读《餐风饮露》之二
*小说引文引自李星可译文。
(商余,17/12/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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