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2日星期二

向达达主义借镜

温任平专栏 【澡雪精神谈诗】 
Salvador Dali画作portrait d’Eluard (1929)

我最近在网络建议写诗的天狼星诗社成员、网上的朋友,不妨回头读些“达达主义”(Dadaism)代表性诗人的作品。艾吕雅(Eluard)、布鲁东(Breton)的诗有创意、有新意,他们建议把一些词汇写成字条,丢进一个包裹里,诗人写作前,就往包裹里掏,随意掏出二、三十张,把二、三十个词放在桌上排列重组,理出词与词之间微妙、偶然的契合,用这种方法创作,想像活动当然比平日要恣意、自由许多,这么做旨在解放感性。它近乎“自动写作”

(automatic writing)。自动写作任由语言、意象流泄,与达达主义的捡拾凑成不太一样。相较之下,自动写作比前者更容易沦为胡说八道。

超过半个世纪,马华诗坛几乎完全忽略达达主义,甚至现代诗人也把它视为洪水猛兽。究其实,达达主义诗并不如大家想像那般费解或暗涩。布鲁东写废墟:“语言首先离去了/随后是窗户四周的一切//只有死亡盘踞/在寂静之上幽暗之上”。卢飞白译艾吕雅的<除了爱你我没有别的希望>,像这样的句子:

一场风暴占满了河谷
一条鱼占满了河

应该难不倒今日的读者。我个人相当欣赏艾吕雅的<溺水者>:“而人也沉入水底/为了鱼/或者为了柔软但始终紧闭的水面/那难熬的孤独”。就内容看,它的内在因素出现偏离,是溺水者的处境被哲学化吗?循着这条思路去思索,可能出现误读或逾读。重读达达主义诗,我在当天(24/6/2014)在网上酉时留言,信笔写下:

靠泊在这儿的船只
抛锚之后就瘫在这儿
聼风聼海,聼血压
听心跳:“我饿。”

我在网上问大家:这是艾吕雅还是布鲁东的的作品?没人回应,没人敢涉险回应。瘫、血压等字眼令网友怀疑这首诗可能与我的当前健康有关。这些其实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诗的本身,它在进入第三行即出现某种程度的“偏离”(deviation),最末一行则是大幅的偏离。这偏离造成某种张力,如果你写诗黔驴技穷,或难以为继,试试向达达主义借镜吧。

(南洋文艺,2/9/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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