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6日星期一

一座看得见(文学)的城市

张锦忠【Azeotropia共沸志】


上一个世纪的60年代,来自热带的陈慧桦、林绿、王润华等人在台北搞星座诗社,出版诗集,70年代天狼星/神州诗社登台,温瑞安、方娥真等人在不同出版社出了不少书,70、80年代以来,温任平、麦秀、商晚筠、潘雨桐、赖敬文、陈强华、罗正文、傅承得的书在台湾出版,1990年以后,黎紫书、李天葆、辛金顺与林幸谦颇为人知。
近年来,张玮栩、贺淑芳、曾翎龙也在台北书肆登场。赖敬文、陈强华、罗正文、傅承得、商晚筠、潘雨桐、贺淑芳、张玮栩、辛金顺与林幸谦当然曾经留台,但毕业后即离境,严格说来,并不算“在台马华文学”;曾翎龙、黎紫书与李天葆更没有留台背景,但是他们都是“马华文学,Not Made in Malaysia”。
严格说来,“在台马华文学”才是——“非MIM马华文学”或“不在大马制作的马华文学”。理由当然很简单——这些“制作马华文学”的人真的在台不在马。我们所熟知的“在台马华文学”制作者,基本上就是李永平、张贵兴、黄锦树、陈大为、钟怡雯。很多年来,一直都是李永平、张贵兴、黄锦树、陈大为、钟怡雯。“前在台马华文学”的星座、神州,或大地,早已成为历史。陈大为2012年写了本书叫《最年轻的麒麟:马华文学在台湾(1963-2012)》,里头的麒麟,跑来跑去的,也就是这几匹, 而且早已不年轻了。

为何“不在大马制作”?

不过,从台北看这批年轻的/不年轻的麒麟,难免会“发现”,这几路人马其实都是“非MIM马华文学”。或许,“马华文学”与“不在大马制作”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看”或“看而不见”的“空间”——看不见的台北,或看不见大马的台北,是个怎样的文学空间。
是的, “马华文学”为何“不在大马制作”, 为何要在台北制作“马华文学”?台北提供了怎样的“文学空间”让这些来自热带雨林与胶林深处的年轻的/不年轻麒麟存活,吃草,见光,发声?

文学是更长久的记忆

我的观察是:相对于吉隆坡或槟城,台北是个更有文学记忆与想像、更能留住文学记忆与想像的城市,尽管台北的文学记忆与想像也在消失中。文学不仅是书,文学是书的记忆与想像的空间。书是短暂的,想像比书更长久,文学是更长久的记忆,在岛屿的暗夜里发光。
如果有一天台北失去这些记忆与想像,或想像的能力,我不知道,这座城市还会有“非MIM马华文学”吗?由于台北的这些文学记忆与想像,“华文小文学”的马华文学自然航向台湾文学“海域”——这是文学复系统与文学复系统之间的“延散”(diffusion)逻辑。
从台北看大马,留住文学时光(记忆)与空间(想像)的,包括书/书店/独立书店/出版文学书的人/看书的人/买书的人……。这样的一座看得见的城市,恰恰是吉隆坡或槟城所缺乏的。不是说吉隆坡或槟城没有书、没有书店,或出版社,而是说,吉隆坡或槟城如要让自己有文学记忆与想像,能留住文学记忆与想像,就必需是一座看得见(文学)的城市。

(商余,6/7/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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