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戈【日子河流】
我系搬进学院新大楼那年是件大事。当时新学院成立已有4年,在有实无体的状态下孜孜经营。新楼建好意味着内容和形式都齐备了。原本寄栖在其他建筑或零落散在不同空间的各系得以迁入新楼,有点儿像散乱在外的孩子都回家团聚了。
学院搬迁是大工程,分系分所分层处理。搬迁非常累,但是大家兴致高昂。行政处安排好搬运公司,教职员只要把该搬的物件装箱,用马克笔标明新办公室的号码,约好搬运的时间就可以了。搬运工人手脚利落,几个钟头就挪了窝。之后当你指着新大楼跟别人说:这是我们的学院!感觉非常美好。新楼建好时正值第3届本科生毕业,对毕业学生来说意义重大:他们终于可以在自己的楼前面拍毕业照了!
所谓搬迁,其实也等于大扫除,每搬一次就清掉一堆垃圾。很喜欢丢垃圾的感觉。办公室是最能累积用不着但是又丢不了的材料。纠结着什么该留什么该丢也是一大折腾。至此才知道断舍离之不易,这门功课我想越早学会越好。清理掉的材料中有教学资料,研究资料和行政工作的文件。有些机密文件还得用碎纸机一张张辗碎成细条才放心。近年来我们学校采取无纸张作业方式,什么都是数码的,有些资料甚至要密码才能打开。这些数码材料到了用不着的时候一样要清除。如不清空电脑硬盘哪有空间接收新材料?这跟人们的头脑里不能老装垃圾,道理一样。
人都爱新鲜,搬进新楼着实开心一阵。然后新楼变旧,又有更新的楼矗立起来了。才启用几年的白色大楼爬上苔藓特能显旧,像无法遮盖的老人斑。新的蜂窝大楼建好之际三千宠爱在一身,人人都爱与它合照留影。我突然更爱看白楼旁边一排越长越高叫不出名字的树,树影映在白墙上突然就有苏州园林的风味。
记忆可塑性非常强
现在回想,那次大搬迁竟已是8年前的事了。新来的人都不知道,如今成为大学地标的蜂巢大楼和人文学院地点,最早只是一溜山坡一群树和一片停车场。建筑艺术悄悄抹去旧景融入新设计,渐渐人们都忘记原先的景物了。人的记忆可塑性非常强,一方面有些事情永远忘不了,另一方面很多事情一下子就忘记了。
记得俗称红楼的旧办公室入门处有块公共场域,进出办公室都得经过这个毗连走廊的小厅。有时遇到同事停下来寒暄几句,见客和聚餐都在此。新大楼不设系属的公共场域了。去年学院辟了一个供教职员饮茶喝咖啡聚会交流的大厅,设置在专属行政的地区,我没去过无法描述。学院越来越大,不相关的地方你就不会涉足。以前各系自成一体,现在流行不分系。不管教学、研究、指导或学术活动都讲究跨系,大家共同在学院厚实的庇护下蓬勃发展或默默生存。各系共享行政人员和资源,诸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侬我侬。
如今,红楼依旧红,白楼灰了;那栋最新的褐色蜂巢一圈圈冲天而起,展现后现代景观。进入后现代,早先号称现代的人或事都将湮入历史。
(商余,4/4/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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