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兄弟的合照,中间的大哥时年约19岁。 | (刘谛照片提供) |
1953年,大哥高中毕业后,以第一志愿考进了台湾大学的历史系。那时的家境表面看来还有个架子,但实际上已日渐衰落,且食口众多,又先后增添了八弟和九妹,母亲开始典卖她的珠宝首饰了。当时有一位经营西餐馆的远房堂叔,曾经受过父亲经济上的大力扶持,知道大哥要赴台升读大学后,主动地要提供助学费用。
我依稀还记得,当年堂叔用私家车把大哥送到西环的三角码头去登船赴台,那股兴致勃勃的劲儿,热心得使人感动。但世事难料,只不过半年,堂叔便中止了承诺,也不再与我家往来。个中原因不得而知,有人说是误会,也有人说是借意疏远,也许该是世态炎凉,锦上添花众,雪中送炭稀吧!
被断了经援后,大哥还是自己设法半工读地撑过来了,而且把4年的大学生活过得非常的多彩多姿。他继续努力地写作投稿,同时也与当时已颇有文名的同窗挚友逯耀东合编《台大思潮》。这些努力不但为他毕业后的就业铺平了道路,也为他后来在文坛上的成就打下了基础。而尤为重要的是,虽然是阮囊羞涩,他与一位外文系学妹谈了一场最终开花结果且又天长地久的恋爱,那优雅而美丽的女孩,后来成了我们贤淑的大嫂,她为他生了两男一女,迄今已有7个男孙2个女孙了!他俩现都已白发苍苍,但仍是恩爱如恒。
家中变化大
大哥在台那4年,家中变化很大,经济每况愈下,二姐和五妹被迫辍学;三哥被寄养到澳门的堂伯娘家,但不久即阴差阳错地被遣回当了童工;只有我幸运地寄养在大表哥家能继续初中学业。父母亲为了节省屋租,也先后大屋搬小屋的搬了3次家,最后搬到了鲤鱼门,一个无水电供应交通隔涉的小村落,地处香港的出海峡口。我和兄姐都不在家,家中就只有11岁的五妹帮母亲做家务和带领3个年幼的弟妹,同时还要到水井去挑水。老祖母默默地过着日子,落泊失意的父亲则日渐消瘦,也愈显得沉默寡欢了,常独自或蹲或坐地在海边看海!
当时家中的收入来源,就只有打临时工的二姐和当打杂童工的三哥,能拿回家的加起来也不过40、50元,而且并不固定。家里能典卖的也都已典卖殆尽,父母亲可以盼望的,就该是大哥的毕业就业了。盼着盼着的,在1957年的7月,一艘轮船驶过了鲤鱼门的海峡,载着大哥丶载着我们家的希望,回抵了香港!
十二口之家的顶梁柱
当年的香港,人浮于事,留台回来的毕业生谋职甚是不易,尤其是读文科的。但大哥回港后,马上就有了工作,加入了“友联社”属下的《中国学生周报》当编辑,那是他读书时常投稿的报社。因他还有过编《台大思潮》的经验,早已为主事者所赏识。他的起薪只有两百港元,但大部分都给了母亲做家用,成了我们这十二口之家的顶梁柱。而我之所以能幸运地到调景岭升读高中,也是因为他的适时就业。
(商余,20/3/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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