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蝶

邓长权 【山中岁月】文字与摄影

向来不大相信人世间，有种种妖魔鬼怪的传言、人死后会有灵魂出现。老伴去世后，才过头七，就有人问我头七夜，家里有什么不寻常的异象发生吗？
我由于刚失去身边人，心情起伏不定，夜间常醒来；头七夜，安祥得很呢！只见新灵位桌上白色佈置，一片白茫茫，豆大油灯微微闪着光亮，以及一炷香青烟弥漫，在寒凉的深夜里，就没什么迹象发生。
倒是初初两个月，可能因为心情不稳定，思念过多，三没五日就发梦，都是梦见与身边人的昔日生活画面，但这属于正常人的心理状态，日有所思而梦吧？
可是，一点古怪的事件发生了，连自己都难以置信；情况拖到老伴去世百日。白天祭拜完毕，当晚8点半不到9点钟时刻，不知何处飞来了一只漂亮的白蝶，在灵位前，屋内每一个角落不断地飞翔，稍息后又再度振翼，它神情紧张，胸如鹿撞。我们夜里这个时候门窗还没掩上，大半夜它竟然飞不出去。我的孩子想熄灯方便它走，被我阻止，我说由它吧！
老伴与我大半生，都在这所公寓，与孩子媳妇孙儿同住，最近几年因为附近添购新屋装修后空置，我晚上就与老伴过去住，直到后来老伴病重跑不动，才又回来旧居。老伴去世后，我说好伴她的灵位到百日，过了百日，晚上我就不再留宿旧居了。今天是百日，也就是我陪伴灵位的最后一天了。说也奇怪，一只白蝶就在今夜飞了过来，而且大半夜纠缠不休，更令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它闯来闯去，最后许是累跨了，但它那个地方不去，偏偏停歇在我们老夫妻的房间大门上，呆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我进进出出几次，门儿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它都不为所动。
我与家人看在眼里，心头一酸，有所感应；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人死后，灵魂化为一种动物什么的，在我不再陪伴的时刻，流露一股万般不舍的情怀？
我们见此情况，大家都沉默不语，哀伤的气氛凝固着整个室內的空间。只有我十多岁的孙女开口说，这只蝶儿，它是阿嬷。

（商余，5/2/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