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7日星期三

是咩?

【小说】骆悦玛

 
下午3点,咖啡厅里人几个。
 
哺乳氏李跟史丹利接受破劣城(BOLEHLAND)硕果仅存的实体中文报的访问。
 
“你们怎么混进去的?”样子似河马的女记者按手机录音。  

“那门没有锁,一推就可以进入。”  

“是咩?”女记者表示惊讶,声音做作。  

“你们尽量靠近,放松点自然点。”捉镜头的摄影师是个会讲华语的马来妹,T-恤印着“1MDB”。“喂,看镜头!”说着按下相机,闪几次光。  

“为什么?”女记者转着原子笔。  

“只是好奇。”哺乳氏李看着女记者的奶。  
“是咩?”女记者低头写。  

“上个星期四,参加柔佛古庙游神活动后回家,经过那小巷,见回教堂存在得奇异;被那建筑物的螺旋梯吸引,一阵阴风,似叶子被漩涡卷进去——”

“是咩?”女记者又以这句话开头,也许是她的口头禅,但在这样的对话里,只会使哺乳氏李禁不住厌恶,并延伸至对她反感。“So,你是说你们不由自主地被吸进去了?”

“YES!”史丹利忽答,他亦被“是咩”惹恼了。  

“见鬼咩!”女记者转着原子笔,盯着两人。
 
咖啡厅里人几个,现在看清楚,都是在新山金屋藏娇的新加坡人。
 
咖啡厅外人来人往,一堆堆外劳,一批批出入新加坡工作的马劳。
 
接着,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细节哺乳氏李不记得,有两个问题史丹利回答:(1)你们有看到什么吗?(2)你们是怎样出来的?两人的回答越来越短(女记者搞得他俩不愉快),要不是女记者请喝昂贵的火星咖啡,否则真是讨厌极了的经验。  

“感谢你们接受访问。”女记者职业性地握手。  

哺乳氏李跟史丹利回她一个便秘时才有的微笑。  

“拜拜!”摄影师背起装着各种器材的背袋,哺乳氏李忽察觉她一直在旁边,可是于访问过程中,除了提醒哺乳氏李跟史丹利坐靠近并保持轻松自然之后,仿佛消失了。在哺乳氏李意识中,她完全不存在——脑子里已被“是咩”产生的厌恶感涨满没有多余的空间容纳她?    
7天后,那访问刊于豆腐般大不起眼的版位(讣告版下面),看着把两人拍得似罪犯的照片,哺乳氏李跟史丹利非常不爽——两人的名字对调了!  

不爽是不爽,但又能怎样?想撕开报纸,讣告版忽叫出声音:

“是咩?”

飘落的报纸上,河马似的一张脸……

“是咩?”

(南洋文艺,8/11/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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