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12日星期一

父子的金庸记忆

【悼念金庸】黄国雄

“金庸刚刚去世了。”我打了个电话告诉父亲。
下了几个小时的细雨还未停,在这种冷凄的夜晚,屋外雨声淅沥,听筒里在言谈沉寂后,还没挂断前,传来沙沙如泣的回声,我想若有某些事儿从时光那端穿越过来,一路碾压时间皱痕所响起的声音应是如此。
小镇的时光总是安静地缓慢流过,特别是在久远的岁月,咖啡店里不止磨揉咖啡豆,还有大人们一日的闲息,那些空旷的草地,烈日下的球场,则是孩童们仿佛用不完时间与精力的栖息之域。而我还是童稚当我父亲还青壮时,却是让阅读填满了那些乡镇生活经常出现的空隙,在那个一切还是简朴无华的年代,书本是我父子俩的游逸之地,无声交流的空间。
“我记得第一次读金庸的小说是《天龙八部》,可是你书架上第一本出现的金庸好像是《碧血剑》?”
那个书柜,从我对书本有些印象就已经在楼上大厅哪里,父亲收集了种类还算丰富的书与杂志,有《读者文摘》、《皇冠杂志》、少许中英经典文学、言情如依达、科幻如倪匡的小说,还有蛮多古龙、梁羽生、金庸的武侠小说,不过一开始,我翻得最勤是那些武侠杂志如《武侠世界》。
“可是我第一次的金庸阅读体验不是特别的心动,当我开始对弱鸡的段誉起了好感,故事人物的重心又转去乔峰,而我小小心灵被他的英雄气势深深折服,又换来了木呆无趣的虚竹出场,我想当时单纯的思维没法跟上那么复杂的述事与人物。”电话里与父亲聊起彼时的阅读体验,他的声音不再那么清晰有力,多是我在说话,当电话终于挂断,我想今晚又多了两个难以入眠的人。

缅怀逝去的青春岁月

我第一次看金庸,应该是12、13岁,之前读的武侠小说多是情景大同小异的简单故事,那种遇难主角得到高人搭救,遂刻苦学艺或碰到奇遇,练成一身好本领报仇雪恨,和一个或多个神仙眷侣最终威震武林,过上快活日子的“复仇得宝模式”书写,可是在心智尚且纯朴时候,还是会乐在其中。
过了一两年我再重拾金庸,读了《笑傲江湖》和 《 倚天屠龙记》后,我才开始喜欢上他的小说,也许是这两本还保有那种“复仇”的模式,可是又比寻常的武侠小说,添增了层层铺设的变化,跌宕起伏的情节,一方面我可以代入故事里成为主角,另一方面随着心智的成长也逐渐学会欣赏复杂的内容与人物,日后对于情节更为繁浩的《天龙八部》与《鹿鼎记》读得淋漓兴致。
武侠小说在某种层次是现代版的神话,在远古时代神话塑建灵魂,今日流传整个大中华文化圈的金庸小说,恐怕也铺成当代许多人精神底蕴与记忆部分。
说是悼念一位中华文化圈大家的去世,其实也是在缅怀我们的青春岁月的逝去。

(商余,12/11/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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