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戈【日子河流】
办公室门中上方有视窗框子,窄窄的一方直形洞口镶着透明玻璃。多年前在红楼上班,红楼是旧建筑,门上都有玻璃视窗。我曾想,好端端的一扇门,干嘛挖个洞呢?挖了洞还得嵌片玻璃,多麻烦啊。后来知道多数政府部门、医院或公共服务机构都采用这种设计。这种视窗与电眼的功能相反,主要让外头的人能看到里头的情景,可能也方便长官巡视的时候监视职员吧。
多年前我们实行坐班制,没教课的时候也习惯在办公室里呆着。门外如有动静,抬起头会看到视窗上贴着一张脸。开始会吓一跳,久了也就习惯了。平时要找人就到人家的玻璃视窗瞅瞅。那时虽然下午5点半合法下班,但很多人都喜欢久久地在办公室里呆着忙活或上网,常常半夜里都有灯光亮着。前面那些年住在校园里,我的办公室就常常亮灯到深夜,然后踏着冷清的月光回家。那些年的事,不堪回首。
当年我们没有自己的教学大楼,常常被安排到校园最远的北脊讲堂教课。抄捷径智取两点一线最短距离穿过航宇学院大楼的时候,发现别人办公室门上的视窗是不透明的磨砂玻璃,纹理雅致美观。从外头能看到里头有光但内里实际情形是模糊的。当时就想,为什么我们的视窗玻璃是透明的呢?
把透明视窗封起来
后来办公室里突然有人开始装饰玻璃视窗,把透明玻璃变成不透明的。比如糊上透光粘纸、或贴上花纸海报通告什么的,仅留上端一丝空隙,让一线灯光渗出。渐渐地大家有样学样,各出奇招细心打扮玻璃视窗提升不透明度。多年后搬到新楼,竟然再一次与玻璃视窗相遇。新时代的大楼依旧喜欢挖视窗,设计办公室的人一定觉得这口透明的视窗是不可或缺的特征吧。然而今人誓死捍卫个人隐私,搬进去的第一天,大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口透明的玻璃结结实实封起来。
新的系属办公室基本上是一条灰白长廊傍着两排灰溜溜的房间,被严密遮盖住的玻璃视窗嵌在紧闭的门上,已经失去它原有的功能。老师进出自己的办公室宛若幽灵,神不知鬼不觉。如今没有坐班要求,但是在办公室呆至三更半夜的大有人在。如今是教授们自己管自己,有课你就来教,你负责的事就得做好,没人管你在哪儿做,爱不爱在办公室里呆着是你的事。现在连私人机构都提倡在家上班了,我们当然也走在时代前端。其实事情没做完你还不是得乖乖留下。关键是,你如果没合法休假你就得让人找得到。所以现在大家都必须把手机号码交给行政处,如有急事就可以追踪。
那一方奇特的玻璃视窗,渐渐就像设计迥异的装饰了。走过每个房间,就好像参观个性展那样。浏览门上的海报、通告、传单、或黑白或七彩的图案花纸之时,也好像窥到里头那人的风格。
(商余,10/1/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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