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31日星期二

迟来的离别 ——与盲肠断交

冰谷【人生风景】

“这么大年纪盲肠才发作。”
当医生诊断我患上盲肠炎时这么说,我才顿悟原来盲肠专找年轻人,后来几个朋友通报:怡保年轻的黄太说她14年前就了结了盲肠,沙巴的林太12岁就清理了,而我家老二,7年前已弃掷了那截废物。
都是年轻的例子。而我,年届78才被盲肠盯上,有点罕见吧?
在人体五腑六藏之内,有说盲肠属唯一的一无用处的器官;所以有人出世就去掉,免除后患。像我耋耄之龄三高集于一身,左边瘫痪,到这情况盲肠才登门,不只手术上危机四伏,连医药费也高涨至老二的四倍。
自小命途多舛,连大病也撞上节庆佳期,医生不是休假就是度假;中风遇到国庆、盲肠咆哮恰逢端午。端午老伴显手艺,粽子飘香,我吃下一个粽子不久肚肠开始作声,涨气,渐渐地有些疼痛,虽然是自己馋嘴,却对三闾大夫怨声消气。
骂后于事无补,而且疼痛加激,自作聪明抓起一瓶风痧丸塞入口中,没效。过了4小时再来一瓶,没效。端午佳节又鸡又鱼、烧肉春卷,挑不起舌尖的味蕾。我肠胃素来无事,百无禁忌,这次感觉不对劲儿了,捱到晚上10点钟,非找医生不可了。

佳节期间病人特多

去到一问24小时诊所,老大进去一看,哗声连连,长凳从外到内排排坐满,起码有三十多个病人,老大回头说,“爸爸,去专科医院!“这时我猛然想起,开斋节刚过,病患者倾巢而出了。
从专科医院的急诊门进入,果然只有寥寥十多人,却有两名医生,我松了口气。我12年前中风,也是走这个急诊门由轮椅推着进来。那扇门,一开一合之间带有几分诡谲,事实上是一道阴阳门,决定了一个人的去留。但是都毫无选择,每个人都必须进去接受判决。
“Anther stomachache !”注册的护士说。一位高瘦的女医生叫我卧下,手按我的肚子右则,“痛呀痛呀”我唤。盲肠炎,她说。不过要扫瞄后才确定。于是,经过一轮等才推我入扫瞄室。这一扫,那截腐烂的盲肠露出了真面目,是它对主人搞局!
时过午夜,手术要等天亮上班时间了,幸而有班那多镇住,缓解了阵痛。腾折了整夜,本想可以安枕,但勤勉的护士轮番守侯,一时量血压,一时测温度,一时检心脏,昏昏沉沉眯眯糊糊之间,阳光爬上了玻璃窗。
护士对几个同室病人总是先调查有无保健卡,像我这把年龄,体衰力弱,早被保险公司拋在门外了。她们自然心里有数,倒是医生比较关切病人,说我有三高,用镭射伤口小,刀割风险较大,两者费用相差几千令吉,我当然选前者,不是怕死,而是怕痛!
签署了生死状,我被推进手术室,吸进了麻醉药,整个人交给医生了。约两小时昏睡,醒来的时候,听到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
重见天日,阿弥陀佛!

(商余,31/7/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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