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系列专栏】吴鑫霖
你在被肢解前一刻,还在狗笼里被囚禁着。你想着,当初应该听老发说的话,这笔账想必是烂账来的,别冒生命危险来此赴一趟危险。3星期前,他们一家就把上一个跟他同囚在这狗笼里的男人给抓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在夜深,每每闻到传来的咖哩香,你虽然难抑吞咽唾液的生理反应,但也因为饥饿而特别清醒的脑袋知道,他们一家正在吃着人肉。
初始你以为,他们家的小女儿可能会存有一丝慈悲念头,因为她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无邪天真。几次想要与这小妹妹套交情时,她的确也露出可爱笑容,但随即就蹲下来拉了一坨大便,接着就拿起来往你的笼子里丢,接着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叮铃叮铃地奔跑回家。接着他们家的小儿子会把饿了两天的母狗放进来,已被饿了两个星期的你,无力抵抗这两只母狗在饥饿状态下的疯狂咬啮。
它们一口口往你的身上咬,你从大声呐喊到气若游丝地喘着气,直到他们的大女人走过来,把两条母狗赶出笼子,你才获救那般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但长期被虐待,你对生存已心灰意冷,你知道自己已走到死亡悬崖,就只差一步便会往地狱熊熊烈火中坠下。这个大女儿后来不知怎地,开始在凌晨给你带食物和水,她不说一句话,鬼鬼祟祟。直到最后那个傍晚,她在你喉咙处划上一刀,被割开的皮肤,流出来的血,被反绑的双手连触摸的机会也没有。你有痛,可并不是立刻冲上大脑,因为他们很快的就将你的身体分散成几个部分。
最后你剩下的一点意识,在浓浓汤水里翻滚着。老发在你来这废车场收账前一晚,搭着你的肩膀说:“年轻人,不要冒险。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烂仔、恶人没见过,但就是不曾遇过像他们一家人那样阴森的。你看18K的小豺去年也是去了那里就失踪到现在,真的不要冒险。”你把两罐啤酒灌下肚,对天发誓要将这笔债讨回来,好向辉哥邀功。
这一晚,那些母狗叫得特别勤劳响亮,这热带空气中又添多一个无主孤魂了。
(南洋文艺,27/9/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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