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修,另有笔名艺青、柯云。 编著:《失传》(散文集,1987),《给现代写诗》(诗集,1994),《寻虎》(小说集,2023),《成长中的6字辈》(合集,主编,1986),《辣味马华文学——90年代马华文学论争性课题文选》(与张光达、林春美联合主编,2002),《我的文学路》(与林春美联合主编,2005)等。 曾任星洲日报《星云》版主编、南洋商报《南洋文艺》版主编、文学杂志《季风带》主编。目前为枫林文丛主编。 曾先后获得八届(即1995,1996,1997,1998,2000,2002,2009,2012年度)马来西亚编辑人协会黄纪达新闻奖之副刊编辑奖。
2019年1月16日星期三
悉尼,西岸 阳光充沛
范俊奇【一字到天涯】
印象中的悉尼总是特别的阳光明媚——就算是圣诞,因为处于南半球,从来没有皑皑的白雪助兴,于是我常取笑移居悉尼的朋友,你们的圣诞老人是滑冲浪板,不是滑雪橇的——他摊开双手,还我一个无奈但快乐的表情。
但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两次飞悉尼,两次都遇上悉尼的盛夏,两次都是在汗流狭背、出门必须涂上一层厚厚的防晒霜的天气底下,听着一串串清脆的圣诞铃声在耳边响起。我还记得有一次被带到一座辽阔的山坡上,可以远眺悉尼标志性的海港大桥和悉尼歌剧院,而那座号称全球第二长的拱形钢桥,气势磅礴,完美地连接悉尼歌剧院和南边的商业区,看上去就像一张巨大的翅膀。
而那一天的天气特别蓝,蓝得惊心动魄,蓝得连棉花糖似的云朵也在天空蹦蹦跳跳,互相追逐,也互相较量,看看谁能剪断对方的尾巴。绿草如茵的山坡上,有脸蛋儿晒得红扑扑的碧眼金发小孩正努力把纸鸢升高,也有笨重的大狗兴致高昂地模仿小主人在草地上翻筋斗,那画面之美,美得随时可以投进邮箱当成一张明信片,因此直到今天在我脑海里还是鲜活而色彩缤纷的。
但悉尼始终不是个到处充斥着文艺空气感的城市。我没有不喜欢悉尼,而且我很相信,对一座城市的感情总是可以培养的,只是在气质上,悉尼少了人事物上文艺升值的特质和可能。毕竟悉尼不是巴黎,它没有恢宏地流动着的视觉盛宴;它也不是威尼斯,没有浑然天成的惆怅和诗意,但它自有独成一格的魅力,在渐渐沉淀下来的当地文化当中,散发踏实而精进的自信,并且以蓝天为顶,以绿茵为边界,热情地与大自然拥抱在一起。
倒是悉尼风日妍静的日常,竟然出乎意料的安和美好,尤其是闹市里的商业区,到处是熙熙攘攘的红男绿女,大家脸上都挂着轻浅的微笑,都为圣诞而雀跃着、欢欣着,而街道上的每一家商店都生气勃勃,涌进店里去的人潮和在店门外排队的人潮一样热闹,并且空气中不断飘散巧克力蛋糕和圣诞姜饼的香味,隐隐透露了每个人对佳节的急不及待,也感染了游客必须给予每一个节日慎重其事的对待。
小艺人卖艺
长长的商业街道,适逢周日,也有不少街头卖艺人在街心显眼的位置表演,其中特别吸引我的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钢琴面前,十指飞扬,音韵轻灵,向路人讨取奖赏的小朋友,年纪虽小,但气场强大,他甚至把自资制作的光碟摆放在地上,路人只要象征式留个小费就可以把光碟带走,而且我注意到,一曲奏毕,当路人蹲下身把赏金投进绅士帽之后,就会有个男人从旁闪身而出,飞快地替小小的街头音乐人收集路人奖赏的银两,而我猜,这男人大抵是小朋友的父亲兼经纪人吧,他们把街头当作演出的舞台,总有一天时机到了,必然是要登上正式的金碧辉煌礼堂演出的,我特别记得,从小朋友指尖奔写而出的音乐,欢快流畅,有着层出不穷的气势,琴声随着风声,飘到老远老远的地方去了。
此外,悉尼的海天一色,实在是美丽得让人惊叹的。我曾经在斯里兰卡面对着整颗夕阳徐徐往海面坠下的印度洋,但真正被感动的,是那一片海水所背负的历史纪实。至于距离悉尼市中心约莫大半个小时车程的Bondi海湾,那惊涛拍岸,浪声震耳,以及在岩石上卷起的千堆雪,在视觉上极为震撼,根本就是被上帝眷顾着的一座城市。
陶醉海浪声
那天我们一伙人对着蓝得让人目眩神迷的海湾进餐,席间有人点了杯香槟,却叹息着告诉大家,在Bondi喝香槟,根本不是被酒灌醉的,而是被那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以及蓝得好像上帝口袋上那一块方巾的Bondi海湾所灌醉的。
这么些年,我对自己走过的路和停留过的城市,难免有些特别偏爱,有些每一次飞过去都像回乡,也有些简直想留下来不走了,当中自然有一半是自觉,也有一半是不自觉的。对于悉尼,我看见的就只是表面,再深一层恐怕是没有的了,我其实不介意在一座城市东张西望,边走边看,然后一边欣赏一座城市并不怎么张扬的本色,把零散的印象整理成一分素描般随意的记忆,再怎么素淡的旅程,往后回想起来,到底还是会眉飞色舞地,自己和自己的回忆搭讪。
(商余,16/1/2019)
订阅:
博文评论 (Atom)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