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检讨

  【诗】杰狐

只能以求存来比喻我们
这间打造梦呓的公司
今年诗意并没达标
生命只剩灌水的
行数，再多再高就能堆砌
一份诗化的检讨纪录：

（老板）
去年向月亮贷款的利息
已经逾期，而
年初设计的春风流水声，至今
不到五百次的回音，明年
用意象经营困苦，抑或
困苦经验意象？

（销售经理）
推出风水系列的文青饰品
可惜设计复古
他们叫好不叫座
--宁愿与散文擦身而过五百次

只好贱价卖给公园的大树
如今风春水流
却一片落叶也不还

（老板）
诗是慈善？
我将你的佣金扣在
行与行的空隙

（市场顾问）
根据向文青取得的样本
饰品有附加的特性
依附咖啡温度
依附停水的笔
依附行走的肉
依附所有的镜头
包括一切伪装
伸长脖子的

灵魂生而依附屏幕
我只负责叫好

（老板）
谁来叫座？
我们几时变小眾啦

（设计师）
当初草稿放弃自由
你们举手，拉长
月影邀春风流水
站成一棵大树

原来不是同意我
揣测老板

（老板）
我口味不诗
体腔只有屁
没有灵魂

你跟屁虫？

（工匠）
我负责模仿
成功者的设计图

人生的问题只是选错
动词、名词、形容词

（老板）
也许是时候
给你的生活送一些
助词、介词、拟声词
还有微微的
数量词

你千万别回礼
问句

（采购人员）
其实采购语言的流程
是去各大市场逛
再比较赞数

悦读品质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老板）
阅读你也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货仓工人）
梦呓已经没有移动空间
可以加装生命的广度吗？

（老板）
生命已经短成生存
难道不能有更
大的间隙？

（我）
其实是（梦境坏了）
没有（文青订购睡眠）
囤积（清醒的退稿）

（老板点头）
你们继续拥抱
互相雅和
流失的亮句
在来生
检讨诗意

注：71行诗（剔除无效意象之人物）


（南洋文艺，17/1/2019）